朱元璋抬起手,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蓝玉,又无奈的拿起奏疏,说道:
“这事咱不觉得谁错,他钱唐的孙子是宝贝,咱的孙子是根草?但你不该这么明目张胆打钱仲。”
“蓝玉啊,不是咱说你,你这脾气得改改,总不能让太子和皇孙跟着你被指点,你好歹是亲娘舅。”
咳咳……蓝玉清了清嗓子,等朱元璋和朱标都看过来,“陛下,殿下,钱唐添油加醋诬赖我,我就只打了两三拳而已。”
读书人总是喜欢夸张,有时候简单事情反而做复杂了,尤其是自视甚高的钱唐。
打了自己孙子,这件事情不上朝堂还好,上了朝堂,让皇帝给他们判断讲理,性质就不一样了,从小打小闹变成了文官武将的冲突。
“蓝玉,你把脾气给咱好好的收敛收敛,越规矩越好,你帮周乾这事没有错,但是你的方法咱不认同。”朱元璋思索道。
蓝玉眉头皱了皱,有些认同,又有些不服气,看了看朱标。
朱标道:“爹,舅父这次也是为了保护周乾,举动过激些,但惩罚还是算了。”
朱元璋挑了挑眉,老子啥时候说完惩罚蓝玉了,他也不想去试探和吓唬蓝玉。
试探太过明显,吓唬这个法子对蓝玉不管用,朱元璋深知蓝玉和常家以及自己大孙子的关系,便想从其他方面引导蓝玉。
之前想着,若是蓝玉过分,直接一刀砍了简单,现在自己大孙子既然已经寻到,那就没必要杀掉蓝玉。
一眼望去,朝廷里武将中,论功劳和能力的,蓝玉首当其冲,就连朱棣也差他半截。
堵不如疏,把他培养成太子和大孙子的臂膀,利大于弊。
蓝玉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这会儿殿内就他们三人,蓝玉大大咧咧的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也不忌讳什么,坐在朱标身边,两人看着御案后的朱元璋。
老朱并不介意,因为蓝玉经常这样子,已经习惯这种样子,指着朱标对蓝玉说道:“你觉得太子如何。”
蓝玉看也没看,想也没想:“大明我蓝玉就服两个人,陛下您,还有太子殿下,我心甘情愿。其他人我蓝玉绝对不服。”
“那你服不服周乾?”朱元璋直截了当问道:“那孩子呢?”
蓝玉听到这话,笑起来:“不瞒陛下您,那孩子是我外甥孙,他娘小时候我就喜爱的紧。这孩子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他就想起来我姐夫,外甥女他们,不该用服字来说。”
朱元璋听到蓝玉这前半句话,有些皱了皱眉头,“那该怎么说。”
蓝玉站起来,看了看旁边的朱标后说道:“从我知道雄英这孩子还活在世上时,我心中被喜悦填充,就是让我蓝玉为他死,为他流血砍头,我蓝玉眼睛也不眨一下。
何况是钱唐的孙子,他钱唐敢欺负周乾,我蓝玉照打不误。”
朱元璋笑了起来,他没有觉得蓝玉这话粗鲁,他信这是蓝玉的真心话。
这家伙连御史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原本朱标从年后生病,他都想过万一儿子不在了,在允炆和允熥之间挑选个去当皇储。
也确实动过杀蓝玉的念头,他也怕外戚。
但近来,他对允炆这孩子越发不喜欢起来,从那次宝钞建议的事情开始撒谎,就有了隔阂。
这几个月,周乾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念头。
“你若是为他好,就更不该在朝堂竖敌,今后他要是回宫,你坏的可是他的名声。”朱元璋说道。
蓝玉听到这里,也不吭声了。
这些年,他们淮西勋贵在朝中搭帮结派,好几次自己都不给陛下面子,哪有臣子的样子。
他蓝玉不是没脑子的莽夫,也不是有勇无谋的将军,权衡利弊谁都会。
朱元璋直击蓝玉要害,他不改脾气的话,别人泼脏水会往他外甥女的两个孩子身上泼。
蓝玉心里明白,他是太子这一脉的亲娘舅。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外甥孙和外甥好了,他自己肯定也会好,蓝玉心里掂的清。
自从上次西北的建议被朱元璋否定后,蓝玉都有些气馁。
但今天陛下对他说这些话,是劝告他。
朱元璋的脾气,蓝玉跟随这么多年也摸透了,一次警告,一次劝告,第三次就是不留情了。
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勋贵,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老的老,病的病,犯了错的也并不少。
蓝玉明白他能这样子,多少也有太子的功劳,随即也正正经经的站在旁边听训,收了自己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在战场杀敌无数,也从来不怕别人警告和吓唬,但是要说自己的一些软肋,还是有的。
为了外甥孙,为了姐姐和姐夫他们两个,自己真得改改脾气,否则吕氏那边便会给自己使绊子。
这些弯弯绕,蓝玉还是懂的。
说到这里,朱标道:“爹,不如就让舅父常去看看周乾,顺便在教他一些本事。”
蓝玉直摆手道:“论战场经验,周乾那孩子可能不如我,但是关于许多大事情,我不如他,而且他要胜过我一大截。可以说比当年的刘先生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