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像是魏河为少年诊治时,不对,一开始她虽然担忧,眼神却还是明亮的……是魏河掀开少年眼皮时,她的眼睛猛然睁大,忽而身上神采便全部黯淡下去。 那少年一双黑棕色眼眸,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程一带着疑惑,抱着衣服走了出去。 听见外面的门“吱呀”一声,慕珠芙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地靠近少年,伸手,将他的眼皮缓缓掀起,只一眼,她立即放下。 没有看错,这并不是梦里注视着她的那双浅蓝色眼眸。 她救错人了?那个人,他在哪,是否也受了伤,如果她救错了人,是不是代表,他不会被人救下?慕珠芙一颗心惶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有如此长相如此相似的人又恰巧受了同样的伤,况且……方才那些人来时她便注意到了,他们身形高大,眉眼深邃,倒有些像蒙国人。不会有这种巧合,千万不要自乱阵脚。她安抚自己,这少年就算不是她梦中人,受这样的重伤,还被人追杀,也实在可怜。 收拾好心情,她起身,拿了脂粉为少年妆扮。他肤色很白,白得似冰山雪水融化般透明,眉毛清浅,鼻梁高挺,经过她的描画,那雪似的肌肤消融,增添一分暖意,他长得好看,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恰恰好的少年意气。 她的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脸颊,已经微微发烫了,这个样子,总比一开始那种没有生气的冷要好很多。 最后一笔落下,慕珠芙满意地起身,那雪做的少年,也变成和她一般,变成小麦色的肤色了。最后,再为他点上点点红点,看上去总算同初见大不相同了。他面色羸弱,唇被她涂了乌紫,这样一看,反而真像她生了水痘,不省人事的弟弟。 这样一折腾,她也有些累了,最后将自己的衣服拿到程一房内后,慕珠芙靠着睡着少年的床沿,睡了过去。 …… 程一端着药碗走进房门,便发现自己的衣架上多了几件女式衣裙,床边也多了一双小巧的罗绣鞋,这样一看,不知情的人或许还真会认为这便是小夫妻的房间。哪怕是魏刚他们,也只会更加加深他们是私奔夫妇的印象。他稍微停了停,还是来到隔板前,敲响了隔板。并没有人应,他屏息去听,屋内安静非凡,一重一浅的呼吸声交错,那病弱的呼吸声稍远些,另外一道平稳的呼吸声有些闷闷,他大抵猜到了屋内布局,便推开隔板,走了进去。 他自小听力便极好,习武后,更是敏觉。果然,进得屋内,便见那变了模样的少年昏睡在床榻,而慕珠芙的头埋在双手臂间,也睡了过去。 听到动静,那埋首紫色衣袖里的头慢慢抬起,困顿里初醒,她眸色还不太清明,眨了眨眼,目光最终聚集在程一脸上,笑了笑:“程一,你回来了。” 不知道他离开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但看她神清气爽,不见之前颓靡,他心中轻松许多。程一点了点头,在她身旁跪坐下来。 慕珠芙接过他手里的药碗,碗壁微烫,她舀了一小勺倒在手心,温度正好,她又看一眼程一,程一也正好看着她。明明是同平日并无区别的无情绪面容,她却觉得他眸底似乎隐含期待。 于是她试探地说了一句:“程一,谢谢你。” 他偏过头,语气冷冷:“殿下不必为别人谢我。” 慕珠芙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索性不去管,便舀了汤药,一勺一勺喂入少年唇中。他起先还不太能喝进去,慕珠芙将药碗放在床边,扶着他的头微微仰起,这才好了些。 却才喂了两勺,头顶一暗,一只宽大月白色的袖袍在她眼底一过,便将少年的头从她手中移过,慕珠芙惊诧地抬起头,程一已经坐到了他她的左手边。 “我来。殿下喂药便好。” 这样也正如慕珠芙所想,一手扶那少年,一手喂药确实不太方便,不知为何,她也不想过多麻烦程一,此时程一愿意主动帮忙,对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 于是她由衷地笑了:“程一,谢谢你。” 程一淡淡看她一眼,慕珠芙却觉得空气冷了下来,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掩饰般地垂下眼,默默喂药。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