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开口的刹那,许长恒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问出了一个原本不该说出口的问题。 她有几分无措,心中疑惑更深,过了片刻才试图使自己镇定下来,试探着问他道:“你,不知道吗?” “我,我怎会……”云渠此时看起来比她更不知所措,吞吐了半晌后蓦地想起一件事,恍悟问道,“难道是因为那次在春明班吗?” 蓦地听到“春明班”三个字,她身子不由一震,愈加惊疑。 云渠是为何知晓春明班的?! 见她不语,他以为她默认了自己的猜测,脸悄然红了,声音也心虚地慌乱解释道:“那次我并非故意的,只是在马车经过春明班的时候,我恰好看见你守在门口,当时还以为自己一时看错了人,并未放在心上。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那人便是你,于是想要趁着夜色去确认一下。我原本真的打算从正门进去的,但是后来我发现似有慕容嵩的人跟着,为保万全,便只能翻着墙爬到了屋顶上,然后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过去……直到,直到看见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已然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可她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当初为了调查秦氏一案,她被迫在春明班逗留了一夜,当她沐浴时,有人掀开了屋顶的瓦片,并看见了她。 那时她还曾与那梁上之徒对视了片刻,虽然她也曾当机立断地拉过衣裳盖住了自己,可却并不清楚对方究竟看到了什么。 难怪那夜春明班并无有窃贼出没的消息,原来那个梁上君子便是他,而他不过是去找人而已,并未偷盗财物的打算。 原本已然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了些,她还想到了那日她守在春明班门口时,的确有辆马车经过,那个车夫还曾找她问过路,而她也记得那时马车的窗帘被掀起了一条缝,直到离开都不曾放下。 原来那时坐在马车里的人便是他。 屋子里的沉默比方才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流淌着几分尴尬与诡异的气氛。 最后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迟疑问道:“所以,那时你便知道我在南和县了?” 云渠似在有意躲开她的目光,双手无措地搭在桌子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仿佛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太习惯他对自己这般刻意的躲避,她知道症结所在,心里一横,破釜沉舟地问道:“可那时我用了衣裳……” 她原本想问他是否什么都没有看到,可却见他红着脸慌忙解释道:“我真的只看见了你的脸,其他的什么都没瞧见……” 他还是似小时候那般,一向人解释便会手足无措,就连话都快不会说了。 她能看得出来他并未撒谎,便也信了他的话,并试图安慰他道:“如果只是这样便无妨,更何况那时屋子里光线也暗,的确什么都看不清。” 但话说出来,听起来更似是在说服自己。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并非是他那晚究竟看见了什么,而是他为什么并不知道自己是女子。 似是想起了什么,云渠红着脸支吾问道:“可是,既然在那时你并未认出上面的人是我,又怎会觉得我知道,知道你是女,女子呢?” “女子”两个字于他而言仿若十分陌生,他说得既磕巴又晦涩。 此时她已然明白自己稀里糊涂地便在他面前自曝了底细,除了懊恼之外更是困惑:“那年中秋节,你在给我送月饼时,食盒里放了张纸条,问我……” 她顿了顿,见他一脸茫然,猜测到了什么,恍悟问道:“你并未在里面放什么纸条,对吗?” 正如她所料,他摇头道:“我只是给你送了月饼而已。” 原来不是他。 纠结了多年的谜题终于被解开了,原来她并未在他面前露出什么破绽,而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女子。 可想通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更深的困惑。 如若那纸条不是他写的,那又是谁做的? 是谁以林霄的名义给她写了那样的话,又是谁看破了她的女子身份? 她不由不寒而栗,难道在肃岭县还藏着她不曾留意过的人物,而对方早就看透了自己吗? 可是,她的印象中并无这样的角色,哪怕是几个月前重回肃岭县,也没有碰到什么怀疑她身份的人出现。 到底是谁呢? 她苦思冥想,终不得结果,只能问他道:“你给我的那个食盒可曾有其他人碰过?” 见她神色肃然,云渠清楚她十分在意此事,仔细回忆着,很快便想起了一件事。 但是,他并未直接告知她,而是犹豫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