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路英也在洞口上趴了半天,啧啧称奇。 所有人都一个想法——这么大手笔,这是在七贤洞里干什么天大的事? 楚亭月一开始想下去看看,被秋江拦住了,这会闲着无聊,举着火把在石厅里一点点转,转到一个位置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她踮着脚尽可能地举高火把,指向洞顶一处。 借着火光,隐隐可见一点颜色。 “是个图案吧?” 众人踮着脚,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像个图画。” “画了什么,看不清楚。” 楚亭月将火把递给从人:“我想办法上去看看。” “且慢——”秋江一笑:“还是我去吧。” 楚亭月想了一下他刚才登山、救人时的表现,觉得对方的轻功可能在自己之上,也没客气,笑着说了句:“小心。” 在又展现了一番让众人忍不住鼓掌叫好的轻身功夫之后,秋江稳稳落在地上:“上面本来有大幅画,被用白灰掩了。适才震动,落些灰泥下去,才显出图案。”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朝四周看看。 楚亭月马上找了个“山洞不太安全”的由头清场。 众人离开,秋江才低声道:“业火红莲。” 楚亭月脱口道:“唐赛儿!” 到正统十一年,震惊大明朝的唐赛儿暴动其实只过去了二十多年。 发生在永乐年间的这件事,至今还是大明朝的眼中钉肉中刺。 最让朝廷不安的就是唐赛儿和起义的核心人物并没有被抓获。 这位白莲教魁首自称佛母,她起事时的并没有体现出太特殊的地方,可她起义失败,诈降逃亡后的经历却仿佛印证了“神通广大”四个字。 大明朝廷几乎把整个国家翻了一遍,甚至在听说其“出家避祸”后,抓了万余名比丘尼,依然没碰到这位女魁首的一点衣角。 这一下民间的传说就热闹了,从下凡历劫到通天彻地。还热衷于编各种她被捕后如何在铜墙铁壁、众目睽睽下消失的故事。 可就像路英说的“真那么神,就压根不会被抓住”。 当然了,这个矛盾肯定不是只有路英一个人发现,所以传说里朝廷方面也有通天彻地的法师,双方每一次交锋都是天雷滚滚、飞沙走石,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表现到了凌厉尽致。而从唐赛儿之后,各种民间叛乱都喜欢打着这个白莲佛母的名义,而每一次朝廷围剿的失利都让白莲教在民间的影响力更上层楼。 一涉及白莲教,路英和楚亭月都变了脸色,这件事再也不是他们能继续闷声不响查下去的。两人都忙着通知自己的直属上级。 没出半天,从县到府,从按察司到锦衣卫,呼啦啦来了一堆人。 朝廷官员、衙门差役陆续抵达的时候,秋江和他的同伴们先消失了。 等楚亭月注意到少了人,低声问路英,后者的笑笑说:“江湖中人,不愿和朝廷多打交道。” 等大队人马陆续到的时候,路英指挥第一波赶来的县衙差役已经把山洞石厅顶部的泥灰清理了一半。 果然下面隐藏着覆盖了整个洞顶的壁画。 红莲业火,弥勒圣境。 乍一看是佛教典故,但只要真正懂得人,很容易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七贤洞”自“断路”之后二十年,到底被什么人在派什么用处,这个问题昭然若揭——白莲教拿来当了法坛。 路英是湖北人,那一带也是白莲教发展的“重灾区”。他从入仕以来经办过不少相关案件,对白莲教的了解颇深。 按照路英的说法,这是白莲教的“大法坛”。 大法坛,在白莲教内最大的作用就是为新的信徒举行“皈依”仪式。 这个“皈依”仪式级别很高,并不是随便什么信徒都有资格参加。 参加完这个仪式,起码能当上分坛坛主的入室弟子,在教中被看作“魔翁”“魔母”的候选人。 他抬头看着壁画,连连叹气:“有这样的法坛,白莲教在杭州府的传教规模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 这是必须要叹气的,当初唐赛儿起义并成功脱逃后,相关地区的官员几乎被清扫了干净。掉脑袋的数量可能比被抓住处决的义军首领还多。 大清算给当地官场造成的危害是起义本身的翻倍。 “泥灰涂上去有多久了?” 被官府喊来干活的师傅回答:“总有一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