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遇见的人都很爱我,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情。” “噢,那是因为你涉世未深,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真见鬼,我不该跟你讲这么多,现在告诉你这些或许还为时尚早,好啦,你得从床上起来了,早上八点钟以前就得办理出院手续,过了这个时间,就只能等明天了。”说完,他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票据,用黑色水笔在上面签了字交给我,欧阳纳一把将它夺了过去。 “这个是出院所需的材料,拿着它到收费处会有人帮你结算医疗费用,当然了,如果你嫌麻烦的话,也可以先出院,至于剩下的医疗费用,我们会在两个工作日内从您的医保卡里直接扣除。” 我看了一眼欧阳纳,他正拿着那张票据在发呆,这个俊俏的男孩脸上似乎多了几分焦虑,他浓黑的眉毛再也舒展不开,刚才那种快活模样转瞬便烟消云散,只留下僵硬的身躯站在那里,他低头沉思了几秒钟,然后抬起头向我挤出一个微笑,用他粗哑的嗓门对我说道:“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羽辰,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来。” 欧阳纳拍拍我的肩膀,便和这位圆脸医生一道儿出了门,留下我独自在这空荡荡的病房里。我思来想去,总感觉欧阳纳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隐瞒我,出于好奇和对真像的渴求,我悄悄地跟在了后面,欧阳纳先是在走廊的拐角处和那位圆脸医生交谈了几分钟,由于距离过远,我只能看见他们说话时的动作。欧阳纳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奈的手势,然后双手合十,仿佛在向他祈求什么,圆脸医生只好摇摇头,叹口气走开了。我躲在不远处的阅览器边上,将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似乎在进行一次合作,而圆脸医生显然是拒绝了欧阳纳的请求,最终两人是不欢而散。 欧阳纳一走远,我便又紧跟了过去,他下了楼梯,走过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然后爬上天桥,横穿过柏油路,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间典当铺。正当我感到疑惑时,欧阳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佩,在手里稍作停留后,便毫不犹豫递给了柜台老板。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医疗费用早已超支,欧阳纳不得已变卖自己的贴身玉佩,为我换取医疗费用。此刻我的泪水忍不住喷涌上来,浸湿了眼眶,我握紧拳头,任凭指甲陷入皮肤,鲜血往外流淌,我在心里不停地呐喊着:不要,欧阳纳,他会骗走你的财物。 典当铺老板是个很传统的老头,他身穿长布衫,留着八字胡,瘦长的脸上长着一个鹰钩鼻,看起来很严肃,而且带些狡诈。他佝偻着身子将那块玉佩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似乎在凭借多年经验判断它的价值,然后拿到放大镜前,用手电筒的灯光重新检查了一遍,整个过程他十分严肃,既专注又沉稳,就像一位资深文物鉴定者。 看过之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么严肃、冷峻,他胸有成竹地说:“这块玉不值几个钱,无论雕刻手法还是材质在我们这里都算不上佼佼者,不过看在你急需用钱的份上,我还是很乐意帮你一把。这样吧,我吃点亏花两千块钱将它收下,你看怎么样?” “什么,才两千块?”欧阳纳一听便不乐意了,他赶忙从老头手里抢过那块玉佩,将它护在怀里,继续说道,“这块玉是我母亲当年花了大价钱从外国人手里购买的,怎么到你这儿就只值两千块了?” “你瞧,这块玉佩上有瑕疵,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条裂缝,”老头用手指着玉佩的边角处让欧阳纳查看,“所以它的价格就会大打折扣,再说了,这块玉虽然质地细密光泽,但是并不圆润饱满,算不上珍品,勉强能够上得了台面罢了,如果你真的想卖,我只能勉强给出这么高的价格,而且我能向你保证,在整个深港市能开出这个价码的商家绝无二处。” “不行,您瞧我这可是正宗白玉,按市场价怎么说也值八千,您再多给一点。”欧阳纳将玉佩送到他眼前,想让他重新定价。 “两千是我能给你的最高价格,不可能再做出让步。” “你简直就是讹人,这么好的玉你只出两千,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欧阳纳怒气冲冲地说。 “一千八,您卖不卖,不卖的话我可要请你出去了。”老头明显有些生气了,他又下降了两百,带着愠怒的神色说。 “唉,怎么还越来越少了,你们简直就是黑店,我早晚要去告你们。”欧阳纳指着当铺老板威胁道。 “一千六!”老头也懒得再废话,他站在柜台后一动不动,冷峻的目光直盯着欧阳纳,仅仅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语气的坚决程度,让欧阳纳知道绝无商量的余地。 欧阳纳一听又少了两百,感觉就像有根钢针扎进了他的心窝,他深知再这样讨价还价下去,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这个铁公鸡、老抠门,很可能让他连交医疗费的钱都不够,于是他立刻抓住老头的胳膊,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神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