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公公脚步轻轻的走了进来,“陛下,太后娘娘往这里来了。”
承安帝从奏折后抬起头,浓墨般的眉一皱,眸光转了转,将手中的奏折随手扔在了桌上,身子往后一靠,吐出一口浊气,双眼微闭,手捏着眉心,淡淡的吩咐,“出去候着吧。”
应公公暗叹一声,应诺一声退了出去。
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皇帝心中相当的烦躁,这才睁开眼,拿起了笔继续批阅起奏折来。
书房的门大开,皇帝头也未抬,继续忙碌自己的。
果然,一阵独有的檀木香袭来,只听皇太后中气十足的带着兴师问罪的道:“如今皇帝可真是意气风发,铲除了眼中钉,肉中刺还不够?南境王有什么错?他年轻气盛得知噩耗,想要回来送他祖父最后一程,国法不外乎于人情,况且他已知不对,又原路返回了,你还要如何?难道你要借机赶尽杀绝吗?哀家也姓孟,是不是你连哀家也一道除了去岂不更省心了?”
“母后,您如此说置朕于何地?南境王私自回京不是第一次了,他难道不是拥兵自重,未将朕放在眼中的缘故吗?如今已然让朝野上下不满,若是其他人都来效仿,让朕又如何来管制?您可曾为朕考虑过?至于孟国公,他并非您的亲弟弟,而我们才是亲母子,母后何故因外人伤了我们母子间的情分呢?”
“可他毕竟为你披肝沥胆过,当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我们的天下,陛下是不是早已经忘记了?”
“是他居功自傲,野心勃勃!”承安帝同样高声顶了回去,转而叹息了一声,“母后,儿臣这么多年对他信着,宠着,纵着,到头来,他都干了什么?蓄养私兵,拉拢群臣,结交豪强,横征暴敛,遥控朝政,桩桩件件,多的数不清,母后你看,墙倒众人推,这些全是弹劾他的折子,有理有据,朕可有丝毫没有冤枉他?难道母后还要袒护吗?”
孟太后有些心力交瘁的闭了闭眼,是啊,墙倒众人推,那起子可恶的小人,真以为孟家因此就倒了?哀家不动则已,真要动起来,会让他们哭都没地方去!
可此刻母子间如此生分,也不是孟太后想见的,自己的儿子,她又如何不懂他现在的心境?
不是她这个做母后的心狠,可孟氏的荣光不在了,那她这个太后恐怕只能偏居一隅了吧?
以皇帝的心性,孟氏可还能存在?况且,如今不是她想放下就放下的!
见皇帝面色疏冷,她只得缓和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好,既然这样,如今皇后因失父而病倒了,如今唯一能安抚她的就是立元齐为太子,这样一来,也算是安了南境王的心,不然史书上也会给皇帝留下这么一个鸟尽弓藏的污点!”
承安帝眸光瞬间一缩,看来母后终于说出了真正的来意吧?明黄袍袖里的手渐渐地捏紧,真是他的好母后,竟然还拿污点说事?
因孟氏,他这个皇帝做的有多窝囊,她可曾想过?
“母后?在您的眼中儿子到底算什么?你手中的傀儡吗?”
“皇帝,注意你的言辞!”皇太严厉的沉声说完,随即收回刚刚的话,叹了声道:“皇帝,你想想,元齐乃你和皇后嫡子,立他为太子天经地义,另外,东宫虚悬太久,也是该立太子的时候了,皇帝还有何好犹豫的?”
承安帝心中冷笑连连,她还敢提什么嫡子?他真正的嫡子如何被她们给变成了不嫡不庶的?
想到此,他的面上却是越发的阴沉,不予与太后撕破脸,只定定的看着皇太后道:“朕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太后又为又何如此着急?难道太后还另有打算不成?”
太后的面色瞬间转冷,振振有词的道:“皇帝!哀家是为了江山社稷,安朝堂内外之心,这才提出,还是皇帝另有打算?那哀家可要提醒皇上,储位至关重要,太祖有诏令在先,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永远都不会改变!”
“皇太后!”皇帝听的分外烦躁,沉喝一声,连母后都不叫了,“后宫不得干政,您忘记了吗?”
“你!”皇太后顿被气的眼前有些发黑,稍稍缓过来一些,满面怒容道:“皇帝,哀家看你是……”
母子正在争执不下之时,应公公躬身走了进来:“禀皇上,安王求见。”
皇帝看了一眼太后,见她面色稍霁,当即也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诺!”
片刻,安王阔步进来,刚刚听了应公公说了皇祖母也在,他等了一会,本准备等皇祖母离开再进来的。
可皇祖母和父皇的争执声让他不得不进来,现在所有的事都对自己十分不利,他哪里还让皇祖母因自己和父皇生间隙?
所以他赶在此刻求见,恭敬跪地见礼,“元齐见过皇祖母,见过父皇。”
不等皇帝说话,太后连忙招手,“来,过来皇祖母这里,让皇祖母好好看看,出去了这么久,看看都瘦了。”
皇帝撇开脸不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季元齐抿了下唇角走过去立在太后面前,心中有事,难免没心思讨她欢心,只简单的说了几具讨巧的话语。
可即便如此,太后也算开怀了几分,仔细打量了他片刻,心中难过,伤感的道:“哀家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