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出了大理寺,陆华兮顿时被夺目的绚丽的夕阳晃的眯了眼。
她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很不喜欢这样的阳光,因为,那会将自己染满了鲜血的手曝露在光明之下。
她以为自己本该属于黑暗的。
她以为,残阳虽美,却已西沉。
可此刻,那片片霞光好像照进了心里,让她觉得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活着!
活在阳光之下,再不是那个躲在黑暗中的老鼠。
“主子,咱们快走吧,这儿怎么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让人不舒服。”文嬷嬷左右看看忍不住说道。
这附近的确没有什么行人,或者说这附近都隶属于衙门之地,百姓们没事几乎不会走这条路,都觉晦气,此时却显出了几分萧瑟来。
“平头百姓们哪里愿意沾染官府?躲都来不及……”陆华兮说着径直上了马车,文嬷嬷与小北也跟着坐了进来。
“小北可害怕?”刚刚他一直跟在一旁,只眨巴着纯净的双眸纯属好奇的观看,并未如往常那般东问西问。
小北顿时对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脸,“在姑姑身边,小北不怕。”
说来这孩子也是奇怪,怎么算,他也该叫自己姐姐才对,可他就是叫自己姑姑。
陆华兮自然不会纠结于这些,在她的眼中,他的确是个孩子,叫什么都无所谓。
她将车的窗幔掀开一条缝,顿时漏进来一抹橙色的夕阳,车里也多出了丝丝暖意。
旁边的文嬷嬷看了一眼小北,低声问道:“您为何不将那银票给这里的官爷?反而给牢头?”
陆华兮却是一笑,“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顶不顶用那就不是我去操心的问题了,至于官爷……呵,银子多了人家未必敢收,银子少了看不上眼,就算是收下了,成事和坏事就两说了。”
文嬷嬷感觉老怀甚慰,她的小主子长大了,别人想到的想不到的,她都想到了。
不免看向她,她的半张嫩白的脸都氤氲在光幕里,显得莹白如雪。
文嬷嬷欣慰的同时老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出口的话却是:“那您真的准备答应老爷?”
陆华兮也不瞒她自己的心思,头也不回的轻嗯了一声,不免有些怅然,“我还清晰的记得,当年那段日子,每每听到婢女禀报说老爷来的时候,娘亲眼中的亮光,简直比夜空中的星子还要明亮百倍!
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出去迎他,而是先去镜子前查看自己的妆容是否完美。
查看自己的发髻是否凌乱……查看自己的衣衫是否齐整……可能她做梦也想不到那人不信任她,否则也不会那般决绝的就拿头碰了石头……”
猛然一听到她提起她的娘亲,文嬷嬷心里如同被人揪了一把的疼,忙将目光转开,平稳了一下情绪才强笑道:“可她也未必会在意这个夫人之位呢……她们那般对您,现在您又答应他们这样的要求,到底值不值得您想过没有?”
陆华兮回头看向她,“嬷嬷,你好像很不赞同我的做法呢……”
“没没没,老奴哪敢?只是觉得既然和他们断了关系……老奴也是希望您好……”
“我自是知道嬷嬷对我是好的,但该做的事,我还是想为娘亲做了……只为自己心安吧。”
文嬷嬷心中着急,要再说几句的时候,马车一震,突然停了下来。
“何事?”陆华兮看不到前面,只在车里问了一句。
车夫顿时回道:“王妃,是安王的车驾……”
陆华兮不想与之纠缠,淡声道:“给他让路!”
那车夫却为难的道:“禀王妃,安王下车过来了……”
陆华兮顿时秀眉一蹙,长吸了一口气,知道躲是躲不掉了,索性也放松了下来,端正了坐姿。
“华兮……”安王不好掀开车幔,只得唤了一声,这一声里,却饱含了多日来的思念与不知何时堆积的情感……
车里的陆华眸光骤冷,看向文嬷嬷。
文嬷嬷会意,当即掀开窗幔,“老奴给安王请安,禀安王,我家王妃身体不适,现下已经睡着了。”
季元齐顺着文嬷嬷掀开的缝隙往里窥去,自是什么也没看到,不免心中失望,但话语里却是紧张的道:“华兮,你哪里不适?前面不远处就是王御医的宅子,不如我带你去他那里,让他为你把脉……”
陆华兮知道他向来难缠,自知文嬷嬷应对不了,只疏离的道:“多谢安王的关心,盛王府自有医女为我诊治,至于……安王若是不愿叫我一声皇嫂,至少也该叫我一声盛王妃,直呼本王妃的闺名就不妥了。”
这话说的就显得冷漠了,安王抿了下薄唇,轻笑道:“可我从未将你当成盛王妃,你与王兄之间是交易还是什么,华兮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就在季元齐话落的瞬间,陆华兮当即就僵了身子,脑中警铃大作,“安王,请注意你的言辞,你什么意思?”
外面的安王听到她那带着疾言厉色的味道的声音,顿时心中一喜,面上更是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这样才恰恰证明了自己的消息。
“我是什么意思华兮心里清楚就够了,本王不便在此说些什么了。”
陆华兮无声的深吸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