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没有理她,转头看向云香,吩咐道:“去请曾奉御来一趟。” 云香掩下心中惊讶,匆匆出门。 这下屋子安静了许多,静到可以听到外面的风声。 徐氏看向长平。她未及笄,小小的一只,大概到徐氏胸口那么高,脸颊上还带着点圆润。 一看就是个孩子。 大人总是对小孩子多些宽容,但那是建立在孩子弱小的基础上。而长平有如此心计,着实令人心惊。 徐氏坐在榻上,已经很少有难堪这种情绪了。她只是觉得有些想笑,“你一个孩子都能发现我的身份。更何况旁人?” 长平勉强露出一抹笑意:“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呢?皇叔是她最疼爱的儿子,若是让她知道了...” 从这称呼中就可以看出亲疏,她跟太后娘娘关系一般的,不然不会这样称呼。 徐氏身上有些微微的燥意,她挠了挠自己的胳膊,而后放下。“陛下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即便太后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只是我着实想不到,你会拿太后说事。” “而且,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应该要去找你父皇才对。” 徐氏看了一眼玫瑰饼,她是不吃玫瑰的,会很不舒服。只是没想到会被长平拿来试探:“是因为我好欺负么?所以你来威胁我?” 长平肩松了下来,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婶娘,你和父皇的事情,我是没资格说话的。可是我母妃一只是说了立后几句话,便被父皇贬为才人。她是老人,又这般地位,很没有面子的。” 她年龄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及笄之后,就要考虑成婚的事情,有一个位份低的生母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什么单纯的母女之情,只是利益一致罢了。 “您帮我说说情好么?” 徐氏静静地看着她,身上痒地难受,心里也也不舒服。“长平,在你心中,你父皇就是一个贪恋女色而昏头的人么?” “即便我不参政,可也知前朝因为立后吵了数月。你又看到谁因为此事被贬谪、被罢官?” 她突然地有些难过。 一个膝下无嗣的皇帝能够稳坐帝位,还被赞誉有明君之像,除了他颇有手腕之外,足以证明景熙帝是有治国能力的,又岂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惹得朝廷震荡的人? 徐氏轻声道:“你看重了我,看轻了陛下。” “你来找我也是没有什么道理的。他在前面为了立我为后处心积虑,我却要因为你的威胁而在后面给他使绊子?长平,你未成婚,还不懂得夫妻之道。” “夫妻一体,即便是父母,在我这里都是比不上陛下的。” 徐氏觉得有些事情是很难说出口的,尤其还是对着一个孩子。她从前做晋王妃时,对生活对人生都是得过且过的,没有什么欲望,自然也就没什么弱点。可她现在做了母亲,有了一个亲生的、养育着的孩子,无论与景熙帝感情如何,都是盼着对方好的。 她不是什么很有能力的人,但她知道景熙帝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些事情,这就够了,有点驭人之术的味道。 长平失笑,“夫妻?那我母妃又算是什么?” 徐氏沉默着不说话了,觉得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她端起一杯凉透了的茶杯,往身上起了疙瘩的地方泼了上去。 “你请回吧。” 她张口唤了云香,在门外的云香绷直了脚尖,掐了自己发抖的腿,冲着身侧的男人无声地行了个礼,推开门走了进去。 “云香,送客。” 长平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徐氏,“夫人,抱歉。” 徐氏笑了笑,没说话,从她因为父母不慈而得了郁症这件事就能看出,她心胸不是很宽广的,所以不是很想接受这个道歉。 长平跨过门槛,瞧见门旁站立着的男人,面露惊慌,身子都差点没站住。 景熙帝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没有什么愤怒和失望之色。他的心境很平和,自认为对长平关心、爱护不够,过去常常忽视了她,所以长平对他什么样子,都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没有付出,又何谈反馈,也就谈不上伤心。 他轻轻颔首,温声道:“天虽然热了,但屋里但是有些凉,你不要穿得太少了。” 长平微微一怔,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 景熙帝已经略过他,推门而进。 徐氏痒得难受,已经在挠胳膊了。她脱掉了外衫,看到白皙的皮肤上起了大片红,上面被挠出许多小疙瘩,没有上次那么骇人,但是摸上去也比周边皱巴巴的。尤其是身上,痒地实在难受,又热又躁,总想找些凉的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