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养妓为妾一事很快被皇帝听闻,龙颜大怒,皇后跪在麟德宫大殿中替恭王母子承担了皇帝的训斥。 这些年,因为前太子秦舒和恭王,皇帝多次问责皇后,一人厌倦,一人麻木,一双人堪堪活成了怨偶。 “慈母多败儿。” “朕很失望。” “皇后需要反思。” 皇后望着膝下起纹秋水席的纹路发怔,放任这些熟悉的措辞在耳边经过,终于等到皇帝道一句:“你去吧。”皇后方回过神告退。 等皇后离开后,皇帝召见了中枢衙署的要员,再次商议官员斟定一事。 集贤殿学士兼户部尚书段浔前来时,手持一摞书册,引来周围官员们侧目,但因皇帝在场,众人都不便出声询问。 “爱卿们的奏折朕已阅,”皇帝开口,唤回他们的注意道:“目前杭州刺史的出缺,荐举现任京兆府尹公孙澈的衙署颇多,看来公孙澈近些年在京的政务很能服众。”说着看向吏部尚书田青禾道:“即日起公孙澈外调杭州刺史,吏部负责与京兆府交接相关事宜。” 田青禾领命后,皇帝道:“中书令和门下侍中两个职位,各衙署荐举的人选有异,其中集贤殿学士兼户部尚书段浔和尚书左仆射贾旭恒两位大臣的呼声最高,两位爱卿不分伯仲,朕拿不定主意,无法私自斟夺,故请众爱卿参议,爱卿们有何看法?” 话落,无人应声,是不敢。杨书乘倒台后,其在中书门下省的同党基本已被纠弹罢免,当朝中书令和门下侍中多由一人兼任,凡出任这两个职位的人,那便和之前的杨书乘的官阶相同,主领政事堂。若再被皇帝点个中书门下省平章事的使职,那就成了下一任宰相。 这是朝中负衡据鼎的官职,通过奏折荐选官员,是出自各衙署的名义,落笔时不必瞻前顾后。当着皇帝的面荐举官员,措辞未经精雕细琢,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沉默中,御史大夫池浚手持玉笏俯身道:“回陛下,臣以为尚书左仆射贾大人堪当此职。” 听他如此说,贾旭恒看向他,听得是一愣,心中疑云渐起。其他官员各怀心思,微微抬首看向龙颜,一声不言,只是静观。 “缘由?”皇帝问。 “回陛下,”池浚道:“军粮案中,上官瑾等人之所以蒙受冤屈,除了佞臣谋害之外,户部尚书段浔也存在渎职之失。” “近日御史台针对户部的弹劾朕都看了,”皇帝道:“朕之所以没有批复是因为军粮案一案中,军粮外调的章程并不通过户部尚书之手,此案的关节在于杨书乘在户部仓部的仓纳谷牒上做了文章,杨书乘和前太子的构陷才是主因。” 池浚俯首,放下笏板,似是不准备再进行弹劾。此时,集贤殿学士兼户部尚书段浔本人发声道:“感谢陛下为臣申辩。”他放下手中玉笏,高举那摞书册道:“池御史的弹劾臣无不认同,臣兼任户部尚书多年,在户部政绩寥寥,有过无功,但臣并没有虚掷精力,《晋史》、《隋史》臣已修撰完毕,请陛下查阅。” 黄阁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书册呈送至御前,皇帝伸手探出膝,去抚那些书册的纸页,“四十年间朕交托你重修《晋史》、《隋史》,爱卿承诺朕三年内修完《晋史》,你却在四年内修完了两代史,当初集贤殿失过一场火,部分史稿受损严重,重修史籍障碍重重,想必爱卿穷思毕精才得以完成此任。” “臣义不容辞。”段浔郑重俯首:“臣在集贤殿有所为,而在户部无所为,臣无以塞责,臣有愧。臣无法同时兼任两方政务,请陛下免除臣户部尚书之职,臣一生之志唯在集贤殿,唯在修史撰书一件事上,请圣上恩准!” 听他掷地有声一席话,池浚朝向他俯身道:“下官今日方知段学士身担修史之大任,下官为自己的轻率弹劾向段学士致歉。”言毕又面向天颜道:“请陛下恕罪。” 段浔道:“池御史恪尽本职,弹劾公正,不必向我道歉。” “话谈开了就好。”皇帝展露笑容,一句话终结了御史台连日的弹劾,视着段浔道:“如今两部要籍已经修撰完毕,修史一职,才学渊博者皆可任。能臣贤臣则需德才兼备者方能胜任,段爱卿,朕以为你德才兼优,中书令一职朕命你来担任。” “陛下……”段浔看着起居郎和起居舍人急速动笔,焦急道:“臣……” “爱卿不可妄自菲薄,”皇帝道:“朕任用官员,不接受任何人的推脱。”继而看向尚书左仆射贾旭恒和户部度支郎中于羡岂道:“门下省侍中一职由贾爱卿兼领,户部尚书一职由于爱卿兼领。”最后环视众人道:“政事堂的政务由中书令兼集贤殿学士段浔和中书侍中兼尚书左仆射贾旭恒主领,六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参议,中书舍人下旨。” 众臣在皇帝话音落下时俯首领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