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尘看着已是愤怒至极的云漠澜有些讶异,他还从没见过这如清风明月般的人气成这样。云漠澜面上已经没有了刚才说起旧事时的不忍,只剩下了满面的怒火和那夹杂在愤怒中的冷漠。
云漠澜……对他……冷漠?
怎么可以!
在他忍了这许久之后?在他讨好了他这么多年之后?云漠澜是想要和他撇清关系吗?!
那盒子里又是什么东西?
云漠尘的双眼渐渐变得有些赤红,他用力扣住了那个被云漠澜仍在桌上的盒子,指甲在木质的盖子上留下了几个清晰的凹痕,然后他用力把盖子掀开了。
那个盒子的底部躺着两封信,信封看起来似乎是再正常不过,但是那有些特殊的颜色却像是朝着云漠尘头上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那是他后来和薛丰联络用的密函,原本应该是收在他——
他是有时间没去看过了。
可这两封信为什么会在云漠澜手里?
他拿这个给他看是想要做什么?
威胁他吗?
云漠澜在威胁他?他不站在他这边?!反而拿着这些东西来威胁他!
谁把这两封密信给了云漠澜?!
那人想要做什么?!
挑拨?
“你从谁那里拿到这两封信的!”云漠尘咬着牙压抑着他想要嘶吼的欲望。
“你是真的认为我只有这两封信?”云漠澜听到云漠尘的问题怒极反笑,但是心里那最后一点对兄弟之情的念想和对云漠尘本人的奢望终究是湮灭了。
“我只是拿了这两封信来给你看看而已,毕竟少了这两封对整个证据链的影响也不大。不过看你只见到信封就能认出来……”云漠澜话没说完,想来云漠尘自己应该清楚地知道他究竟写过多少、又写过些什么。
“你勾结月凉、与云漠若串谋、同薛丰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手上又沾着多少条人命如今我都清清楚楚。我原先留着这些证据没有呈到御前不过是还曾想亲自来问问你罢了,不过如今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问问我?”云漠尘见云漠澜已经站起身想要离开,他登时急了,用力钳住了云漠澜的手腕,那力道之大让云漠澜都感到了几分惊骇。
“问我什么?!问我为什么要和那个月凉王女交易?问我为什么要站在云漠若那边?问我受了薛丰多少摆布?!”
云漠澜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是那样的陌生,他一根一根掰开了云漠尘紧握着他手腕的手指,丝毫没在意他手腕上被抓破的四道血痕。
“我问你那些做什么?这些触犯国法里通敌国的事情要问也是刑部和大理寺还有父皇来问你。”
“那你还想问我什么?!”
云漠澜看着他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沉声开口了,“作为父亲和丈夫,我要知道你究竟为何要害我妻儿!作为兄长……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何处对你不起,让你居然想要害我家破人亡!”
“挑拨妾室对主母下手不成便勾结外人想要我妻子性命,还有那送一堆补品把孩子喂大以致难产的招数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还有善化寺里的毒粥……你是想毒死昪儿吗?!”
“对我不起?!”云漠尘突然就笑了,那张苍白无比的脸逐渐变得扭曲,而后显得异常狰狞。
“当然是你对我不起!是你对不起我!云漠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对不起我!”
“是你先对我笑的!是你让我知道这世间我不是一个人的!可你既然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去对别人笑!?”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你又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娶了一个又一个!一个县主还不够,一堆侍妾还不够!还有那个童氏!她有什么好?!当初就是因为她!你把我一个人扔下那么久——那么久——”
云漠尘一边说着一边抓挠着自己的脸,只两下便在面颊上留下了数道痕迹,鲜血零零散散的渗出来,让他看着更加渗人。
云漠澜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荒诞至极,他娶妻纳妾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这些年他做的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他对云漠尘究竟有多照顾?还是说正是因为他照顾的太多了——
薛月最后不甘的脸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有那一句——
既得陇,复望蜀,人苦不知足。
可……云漠尘……
云漠澜皱着眉看着他面前这个迹类疯迷的人后退了两步,现在的云漠尘看起来太过可怕了。
“你明明知道我多么爱你——”
云漠尘还在重复着这句话,他靠近云漠澜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爱他?
他这样的表现只让云漠澜觉得毛骨悚然,却终于才明白过来云漠尘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明你就应该只是我一个人的!只要杀了那个童氏还有她给你生的那些个小崽子你就会回到我身边来了……那个薛家的也是不中用!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偏偏就是不肯动手!还有风家那个贱人,坏了我多少好事!”
“云漠若……嘴上说得厉害,还瞧不起我!可最终不还是什么事都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