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裴你坐啊!”纪昭亭干脆地伸手将他拽了进来,把他摁在凳子上。 裴旻:“……” 他低着头抠手,什么也没敢乱看。 纪昭亭也没管他,待店小二打了水来洗漱完,又坐在铜镜前梳头发。 昨夜拆开的辫子直到现在都有些发卷,她索性拿发带扎了个低马尾垂在身后。 至于什么胭脂水粉她通通忘记带了。 还好姐姐我天生丽质,素面朝天也美美的。 纪昭亭又欣赏了会儿镜子里的自己,忽地,余光中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纪昭亭有些不明就里地细细打量一番,才发现这是一盒口脂。 裴旻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托店小二去买的,他说只剩这个了。” 纪昭亭还愣神着:“你怎么会想到去买这个?” “我见你收拾时没有带胭脂那些,”这么说倒显得暧昧了,他明显意识到这点,耳朵尖都发了红,“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想要这个……” 声音渐小,裴旻见纪昭亭还没打算伸手接过,索性给她搁在面前的梳妆桌上。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局促地叮嘱道:“我去牵马,驿站门口等你。” “好。”纪昭亭不由得弯起眼眸,裴旻他好像...... 想着,她又赶紧摇摇头,这就是朋友间的关心而已,婚约都解除了就别乱想了,毕竟人特别喜欢自作多情。 她用纤指沾着口脂涂抹在唇瓣上,感觉连气色都好了不少。 纪昭亭拎着包袱走下楼时,裴旻果然正等在门口,他挺拔的身形隐在晦暗的天色里,腰间垂挂着双刀,让她想起冷冽的晚风。 “走吧。”她从裴旻手里接过缰绳,又冲他笑道,“谢谢你买的口脂。” 裴旻眨了眨眼:“不用谢。” 直到这时,两人都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将会迎来什么样的事情。 晌午时他们俩进入了绥南陵的地界,日头也渐渐变得毒辣起来,尽管裴旻准备了吃食和水,可纪昭亭还是觉得口干得紧,眼见着好不容易出现了一处茶摊,她忙道:“咱们歇会儿吧?” 裴旻也觉得闷热,反正耽搁不了多久,他便道:“好。” 将马栓到一旁,纪昭亭飞也似地跑进店家搭起的棚里,拢着袖子给自己扇风。 她的脸都被晒得泛起些红晕,额间布了层细密的汗珠,对着上前来招呼的伙计道:“来壶冷茶,再上点吃的。” 在逐渐炎热的日子里,茶坊都会准备井水浸过的茶来解暑。 伙计热情地答应着,去准备茶饮了,裴旻跟着走过来坐到纪昭亭的对面。 这间茶摊里有着许多在此歇脚的人们,他们喝着茶吃着小食,与同行者低声谈话。 端上来的冷茶是由绥南陵有名的素果饮而作,香甜生津,很是解渴。 裴旻正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纪昭亭擦汗,另手顺势捏着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我觉得这里怪怪的。”出于某种武者的直觉,纪昭亭有些迟钝地警惕了。 她正捏着那方洁白的手帕擦拭汗珠,霎时却感受到周围陷入了寂静之中,所有人的视线都突然集中过来——集中在裴旻喝的那杯茶上。 “不好......”竟然是裴旻先反应了过来,自喝了那口茶后,他的真气便蓦地紊乱了。 化气散......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瞬间,这茶摊里的十几个“客人”都陡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纷纷从桌下抽出武器。 纪昭亭顾不得擦汗了,她单手拔出明月夜去搀扶正捂着胸口痛苦蹙眉的裴旻:“我们快走!” 可两人才往外迈出两步,只听身后响起一连串铿锵的破空声,大片的暗器从那伙计手里的暗器筒里飞了出来。 这些人竟然是来暗杀他们的?在光天化日之下! 纪昭亭蹙眉啧声,一把将裴旻推得远些,抬起刀回身挥挡,她本就因赶路有些精疲力竭,能在瞬息间集中注意力挥出完美的十几刀挡下所有暗器,已经是她当下的极限。 可不等她有喘息的时机,那些杀手们已经提着剑一拥而上,一波围向裴旻,一波扑向她。 平地乍然风起,卷起落叶飞花,凌冽的剑刃从四面同时挥劈而来,纪昭亭几乎是在同时已经做出了抵抗动作,她以双手横举刀面,就地拉了个一字马,真气急急上涌,弹开了那些剑。 来的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在以一敌多的情况下,纪昭亭竟隐隐感觉自己处于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