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站起身来叫道:“翠屏姑姑。” 翠屏点了点头:“姑娘,你找我?” 晚晴点了点头:“姑姑能否屏退左右,我有要事与姑姑相商。” 翠屏扭头对正厅里的几个仆妇和小厮说:“你们先到院子里去,王管家留下——” 随即,又对晚晴说:“王管家不是外人。” 晚晴点了点头,这才道:“姑姑一见我,就神色诧异,却不知是何缘故?” “姑娘,你长得与我们家郡主很像。”翠屏忍不住又打量了她几眼。 晚晴决定不绕弯子:“姑姑,郡主是否有女儿?” 翠屏浑身一震,直愣愣地看着晚晴,半晌方道:“我们郡主是生有一女,只是年幼之时,就丢失了。” 晚晴从怀里掏出那块羊脂玉佩,缓缓递到翠屏面前。 翠屏一见玉佩,立刻一把抢过,来着窗前,就着上午的阳光仔细看了又看。 然后,她转过身来,摇摇晃晃向晚晴走了几步,突然瘫坐在地。 王管家急忙上前扶住:“翠屏,你怎么了?” 翠屏软绵绵的身子被王管家扶起,坐到了椅子上,又喝了两口王管家递过来的茶水,神色方镇静了些,只是一张脸依然惨白。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都落地都能听见。 过了半晌,只听翠屏颤声道:“姑——小姐,您若真是我家小姐,身上应该还有一件信物……” 晚晴又从怀里掏出了鱼戏莲叶间的肚兜,上前递给了翠屏。 翠屏仔细抚摸着肚兜,眼泪如断线珍珠滴落在肚兜上:“这肚兜,是我花了半个月的功夫,一针一线亲手绣成的……” 说完,她又拉起晚晴的右手,将她衣袖稍微往上卷了一卷,只见晚晴皓如白玉的手腕上,赫然有着一个纽扣大的淡淡的疤痕。 翠屏颤声道:“这疤痕,是你三个月大的时候,我抱着你烤火,不小心火星溅到你手上给烫的……” 说到这里,她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把抱住晚晴,放声大哭了起来:“小姐!小姐!我苦命的小姐,你找得翠屏好苦啊!” 晚晴也忍不住哭出声来,这是母亲的贴身侍女,自幼照顾自己的人,见了她,跟见到母亲无疑,这一路奔波,千难万阻,都在这哭声里化解掉了,她只觉得悲喜交集。而心头却是一片暖意。 一边的凤凰也在不停地抹眼泪。王管家则像个傻子一样喃喃自语:“小姐找到了,王爷有后了,王爷有后了……” 过了好一会,翠屏才止住哭声,对王管家道:“你先去安排小姐住的地方,再让厨房做一桌好菜,我来跟小姐细聊。” 王管家忙不迭点头而去。 翠屏拉着晚晴的手,将她的脸仔细端详,总也看不够,她心疼地道:“小姐,小姐,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我摸着你的手上居然有茧子,怎么,你还要做活计么?” “姑姑,我蒙养父母收养,他们视我如己出,我从小到大丰衣足食过得很好。只不过庄户人家,我们女孩儿做些活计是难免的——姑姑您瞧,这就是我养母给我生的妹妹——凤凰,快来见过翠屏姑姑”。 凤凰急忙上前叫姑姑,翠屏笑道:“也是个齐整孩子。” 说完,又扭过头去,拉着晚晴的手问东问西。 一时,王管家带人开上饭来,只见满桌珍馐佳肴,有一大半年都是姐妹两从未见过的。 翠屏在一边殷勤劝菜,不停地说:“小姐,这道菜你娘生前最爱吃了,你尝尝,还有这道菜……” 用完饭后,众人喝茶聊天,晚晴便问:“姑姑,我想拜一拜外祖父外祖母还有我娘的灵位。” 翠屏郑重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携了晚晴的手,来到后院的正房。 正房里门窗紧闭,光线比较暗淡,翠屏推开门之后,又把窗子打开了几扇,屋里才光亮起来。 晚晴凝神看去,之间屋子正中的堂案上,摆放着三个金漆牌位,分别刻着南宁王楚威,南宁王妃王氏,以及南宁王郡主楚风的字样。 晚晴心里酸楚,这三位自己最亲的亲人,都已经作古多年,若是他们都还在,今日一家团聚,该是何等幸福快乐。 她缓缓上前两步,跪倒在地,拿起一炷香,点燃后,在心里默默念道:“娘,外祖父,外祖母,孩儿回来了”。 翠屏在一边早已哭成泪人:“郡主!郡主!小姐回来了,小姐终于回来了!” 上完香,晚晴拉着翠屏的手,两人来到窗前坐下,晚晴方道:“姑姑,您现在可以把我当年如何走失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