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需要什么、或者忘带了什么东西,就来找我吧!” 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薄薄的胸板,日向这么说着的时候也竖起了拇指。上午的阳光透过走廊玻璃洒在男孩的脸上,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好像对着照朝许下了一个无所不能的承诺。 从小就是那种考虑周全、很少忘事的类型,听到这种话还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照朝愣了半秒,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新奇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住啦。”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什么暖融融的东西从脚边、或是心头掠过,比如亲人的小狗毛茸茸的尾巴—— 小狗什么的、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一定是漂亮的暖橙色,还会绕着她特别活泼地转来转去吧。把突然闯进脑海的、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到脑后,照朝望了望男孩蓬松的蜜柑色发丝,抿嘴微微笑了下,“多谢日向同学呀。” “不不不!那、那个,我也……没做什么。”自己应该是没说什么奇怪的话的,照朝想;然而日向的反应却让她更加一头雾水,男孩一边回答一边疯狂摇手,白净的脸颊也在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红,“呃、我是说……” 这是怎么了?照朝有点莫名其妙地盯着男孩的脸看,眼见着日向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眼神也莫名其妙地开始游移起来;直到把自己烧成了一颗西红柿,也没讲出什么下文,所幸身后传来的呼唤声挽救了他,“喂——日向!不等你了啊!” “……哎、马上就来!”像是天降救星一般,男孩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了一句,视线一收再一放,再望向照朝的时候终于能说出来句囫囵话了,“那、天海同学,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只要我在学校,”无所不能的承诺,刚才掠过心头的感觉,没想到就这么成真了。日向的脸蛋还泛着红,却又一次地望着照朝挺直了脊背,仿佛自己真的无论什么都可以做到,“就一定会马上赶到天海同学身边的!” 总觉得从那天见到面开始、男孩就特别高兴,做什么都肉眼可见地特别有干劲。现在也是,都跟着几个大概是同班同学的男生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日向还在不停转过身来朝她挥手。 于是跟着日向肩并肩地走到了门厅边缘的照朝也就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少年的背影,目送着男孩在雀跃的脚步和不时的回头张望中越走越远。直到那抹显眼的蜜柑色转过拐角、确确实实地看不见了,她才放松了一点站姿,也收起了带笑的表情。 乌野在县立高中里也不算是规模特别大的学校,一个年级有六个班,按照升学班和普通班的分别、以大厅作为分隔,她所在的四班和五班六班在同一面,而剩下三个班级在另外一侧。升学班这边四班是最靠外的,穿过门厅就是挂着三班标志的前门—— 金丝边的半框近视镜是高一开学之前刚配的,不存在什么度数不合适的问题。然而照朝仍然推了推眼镜横梁、又抖了抖睫毛,这才越过门厅和课间熙熙攘攘的人,往另一侧的走廊望去。 其实应该要早点回教室才对,照朝的心里清楚得很。刚才班长来传话、说班导老师还找她呢,因为日向正好也过来喊她,这才耽搁了,实在是不应该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 说是这么说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肯定不过去,就看一眼、远远瞄一下就好,照朝在心里这么给自己找着理由,目光就跟射出的羽箭一样扎上了三班的班牌。 箭头是有倒钩的,视线可没有。……到底能不能有点出息,照朝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想要把目光收回来,刚把头扭了一半就看见门厅和走廊交界的角落,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般站在那儿的影山飞雄。 北一的校服跟乌野的差不多,都是黑色立领的学兰制服。这么穿的影山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可照朝就是移不开眼睛,几乎是贪婪地盯着黑发的男孩高个子的身影。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影山也正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碰的时候,照朝感觉自己的喉咙也像是被浸湿的海绵堵住了。 海绵什么的还不只一块,就像从嗓子眼一直塞到胃里。时间的流速仿佛也在那一瞬间慢了下来,就好像身处于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慢镜头,每做一个动作、每想一件事情,都能看清时间流动的轨迹一般—— 明明是吵吵嚷嚷的课间时间,照朝的耳朵里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三五成群、来来往往的同学,换教室的、出来放风的、跑上跑下的、甚至情侣卿卿我我的,也像是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无踪。 就好像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个人。隔着一整个门厅的距离,照朝跟影山就那么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往前一步。 刚才她往外走的时候还条件反射地冲着这边看了一眼吧。不过实在太快了,照朝也没有什么把握说自己看没看清,更不知道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