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人竟然是认真的,日向盯着那家伙的脸凝视了足足半分钟,盯得影山几乎要一如既往地恶声恶气起来才收回视线,然后带点悲哀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家伙还一天到晚呆子长呆子短地说他,果然这种口头禅挂在嘴边的人、自己才是笨蛋吧! 看到这家伙就移开视线什么的、连照面都不想打之类的;日向感觉自己完全可以理解照朝的心态,因为现在他就觉得自己的手超级痒痒,真的很想和那个笨蛋打一架…… 好歹也是天天混在一起练习的搭档,并且影山这个人实在是太好懂,即使复杂也只是对他自己来说稍微复杂一点而已。一开始日向还以为这个笨蛋是在赌气,还阴谋论了一下这人是不是在故意示弱、让照朝心软什么的,但很快就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这家伙完完全全没有想要主动表演什么的那根神经。影山的那些反应,只在照朝看不到的时候才放任自己追着她的注视也好,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才表现出来的依恋也罢,全都是真的,是发自内心地觉得痛苦;然而大概也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然而这是错不错的问题吗,退一百万步讲就算那家伙真的没错,主动道个歉又能怎么样呢?小夏小的时候日向陪她玩,看着妹妹跑得摇摇晃晃然后噗通摔个大马趴,气鼓鼓地趴在原地哇哇大哭,他不也是一边“痛痛全飞走”、一边装模作样地拍两下地板,以示“这个可恶的地面绊倒我们小夏,哥哥已经帮你揍它了”吗? 何况地板还是无辜的、只是被扣了一口黑锅呢,这件事情在日向看来,他影山飞雄也不是完全无辜的。然而也并没有什么用,日向大概有点理解夏天的时候、因为要不要睁眼打球的事情跟影山吵起来的时候,那家伙的无奈了—— 不对不对,这怎么能一样,日向在心里用力地摇了摇头。别管一开始在旁人看起来多不靠谱、做好了多么惨烈的失败准备,自己的坚持、他们的尝试和磨合好歹也是成功了的,怎么能和在这种事情上黏黏糊糊的影山一样! ……并且那个时候,可是有照朝始终坚定地站在他身后的。想到那个时候女孩子站在夕阳里长发飞扬的样子,日向又有点心软,瞄了一眼影山,决定不跟他车轱辘这些讲起来没个头的东西。 因为打球方式的争执那一次,就算不能相提并论吧,但道理是相通的。有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那么简单的、非黑即白的对错,就算他觉得影山这家伙莫名其妙,但也不一定就要否定这家伙的觉悟—— “你说照朝同学不会接受是吧,”日向抛却了所有到底错还是对的弯弯绕,单刀直入地、一双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影山,像是不想错过那家伙脸上的一丁点表情变化,“你觉得她不会原谅你,可以——” ## “……那你到底说了吗?” 这个呆子为什么总要提出这种非要往别人内心深处挖掘的问题,影山没什么好气地瞪了那家伙一眼。可橘子头呆子像是非要问出来个答案似的,执着地瞪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问了吗?” 对,就是这种眼神,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像是每一次叫嚣着“影山给我托球”,或是不久的以前在体育馆对他扔下“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战斗”的宣言,再或者,像是小武老师带来国青集训和一年级选拔的消息时,那家伙一句又一句的“那我呢”—— 那一瞬间影山想起了好多细节,在乌野重逢的时候在他出声之前就跳出来的家伙,体育祭的时候在他之前握住照朝的手,每一次向着照朝毫不犹豫地追去的身影。不止一次。那两个人总能不约而同地做出同样的选择,就好像互相映照着的、初升的朝阳洒下的炫目日光。 或者这样也好吧,照朝的肩膀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不得不考虑的东西也太多了,大概确实是需要一个可以不加任何思索就一往无前的机会。而这不就是他的愿望吗,影山答应过茉莉婆婆,也答应过自己,要好好地守护照朝,守护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不要让她再这么流泪—— 带着陌生、也标志着陌生的眼镜终于被影山摘掉了,他终于可以不带任何阻碍地凝望照朝的脸。女孩子熟睡的面庞就在眼前很近很近的地方,安静地,像是很多个不同的夜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在他身边睡着的照朝一样。 她大概也很累了,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像是睡得并不安稳;影山用空着的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心里有一点抱歉的感觉涌上来。今天这一天照朝跑前跑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因为他忘记了睡前的退烧药、又不得不爬起来给他灌了药又帮他擦身体降温…… 虽然那个时候烧得迷迷糊糊的,但影山也仍然保持着一点意识。那个时候他似乎是叫了照朝的名字,而她没有扭过头去移开视线,像他们的以前那样,温温柔柔地回复了一句“我在”。 ……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