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躺在床上的影山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日向翔阳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一空,掌心握着的温度瞬间被抽走了。奶茶色的卷发发尾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惯性的弧线,他眼看着照朝像是接收到了盗垒的暗号、或者被接力的带子递到了手里一样冲了出去,几乎是用扑的两步抢到到了床边。 长发散下去挡住了照朝的脸,让日向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她风风火火地从旁边的箱子里捞了瓶矿泉水,拧了好几次都没拧开,在他想要上去帮忙的前一秒用上了牙齿——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拆了包新的吸管,把插上吸管的瓶装水递到了床上的人嘴边,然后俯下身去低声地在影山的耳边说着话。 他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好像从刚才开始,接二连三发生的就全都是让他不那么开心的事情……日向在照朝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地撇了撇嘴,不由自主地这么想着。 就算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毕竟是队友,是搭档,也是朋友。平心而论,刚才影山倒下去的时候日向也确实心被揪紧了一下,看着照朝在他面前瞳孔地震自己也差点吓得心脏骤停,可是这折腾了半天下来,他也多少有了点自己的判断—— 感冒过的人全天下又不止影山飞雄一个,这还是要去参加青年选拔合宿的未来之星呢。全日本、青年选拔诶,将来没准要走上世界舞台的——这可是本人自己问过他的事情——结果连喝水都要人伺候到嘴边,还要小心翼翼地哄着,能不能行了? ……眼瞅着要十六岁的人了,还要表演六岁小孩才会干的事,大概全天下也就照朝会吃这一套吧。日向实在是不想给这种让人不爽的表演当多余的观众,看看这会儿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忙,索性打量起这间屋子来,在移开目光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地想,如果是自己的话,照朝也会这么事无巨细地帮他做这做那、连喝水都慢声细语地在耳边一点点地哄着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好像也不错啊。 …… 上次的学习会还是在夏天,有月岛山口和谷地同学一起过来,他们几个人是在客厅的——照朝外婆的书房日向他们也去参观了,那个藏书那个气氛,感觉实在是和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补习画风格格不入,合了合十就退散了——而这次只有影山和他自己两个人,又是冬天,照朝就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她的房间。 ……是女孩子的房间,所以似乎不应该到处乱瞄;但又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房间,所以悄悄偷看一下下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日向这么给自己找着理由,放任自己的视线在房间里逡巡。期末考试近在眉睫,天海小老师布置的课业也像是特意计算过的,一个人管他们两个也是游刃有余的,他每天感觉脑子被塞得满满却又充实得不行,所以补习都补了好几天了,但这么仔细研究房间的摆设布置还是头一次。 该怎么说呢,日向还没有亲密到去过房间的同龄女性朋友,端详了一圈觉得不太是想象中的样子,可是仔细看过去又发现,这的确应该是属于照朝的房间——书桌上立着用支架架起来的笔记本电脑和一高一低的双显示器,椅子也是电视广告里见过的电竞椅,而桌子另一边本来以为是小冰箱的家电上显示着温度和湿度,仔细一看里面装的都是相机和镜头—— 而书桌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两块并排的软木板,一大一小,一方一长。小的长条形的那块抬头是剪贴出来的“待办”两个字,字迹还很幼稚,看上去已经有了很多年头,木板上也拉拉杂杂地用图钉扎了不少各种颜色的便利贴,能看见的有“记者计划材料提交”“期末复习讲义打印”等等,最新的一张“拟海报协议”下面的日期是今天,是不久之前日向亲眼看着她写好贴上去的。 方的那块软木板面积也稍微大一些,上面有时间留下的深浅不一的斑驳晒痕,稀稀拉拉地钉着各种各样的照片。那些照片里有的有她,有的没有;有的时间很近,比如月初文化祭的STAFF合影,四班的舞台剧《灰姑娘》日向跟排球部的大家还一起去看过,出现了穿着大裙撑洋装戴着大波浪卷发的月岛和山口;有的看起来时间很久,比如小小的、看起来可能连小学都没上的照朝和高个子的黑发女人一起比耶,日向查过wiki,知道那是她的外婆,那位推理作家—— 在那块软木板上也有他日向翔阳。那是五月份的体育祭,经历了重重状况仍然拿下可第一名的红组男女混合4×100米接力队,有照朝,有他,有女子排球部的道宫学姐,还有一位二年级的学长,四个人的额头上扎着一模一样的红色丝带,各自举着被当做奖杯发下来的三角巧克力,一起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被两位前辈推到中间的照朝和日向自己比肩而立,每个人各有一只空闲的手搭在一起。拍下这张照片的是泽村学长和菅原学长的同班同学,也是照朝她们新闻部的部长,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毒得要命,准确地捕捉到了他借着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