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是义卖,不过是我觉得也没卖出什么东西啦……啊,没有了。”照朝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上午文化祭的事,一边给影山喂桃子,话讲得快要告一段落的时候,白瓷小碗也差不多空了,“怎么样,还想来一块吗?” “哦……”影山像是一直听她说话听出了惯性,条件反射般地点点头,听清照朝在说什么之后又摇摇头,“我差不多可以了,”男孩望着她的一双圆眼睛亮晶晶的,“倒是阿照,还没有吃吧……” “我有哦。”拿来做黄桃罐头的桃子一定是每个都是又大又饱满的,一块就是半个黄桃。单说一块不太够、两块又有点太多,照朝想找俩小的拼一拼,结果把所有的都捞了一遍也没找到,所以碗里那些黄桃丁其实是四分之三个桃子,剩下的四分之一当然就进了她的肚子,“再说这是给你的慰问品呀,等下给你放在冰箱里,我要想吃的话等下回去再去买一罐就好啦。” 影山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抬起红红的小脸,绀青色的漂亮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阿照要回去了吗?” “还没有呀,总要把碗洗掉的,”照朝把撕开的感冒药包装丢进垃圾桶,一边收拾床头柜上一字摆开的几只碗一边说,话都说出来了才意识到影山的重点是什么,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发现男孩已经又把自己缩回到了被子里,“还是小飞想要我再陪你一会儿?等你妈妈回来好不好?” “……没问题的,”被子里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下,才传来含混不清的闷声闷气,“我一个人可以。” 照朝瞪着那坨被子瞪了半晌,又看看手里自己在收拾的东西,丁零当啷地操作了一通,这才回头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声,“……影山飞雄。” “什、什么。”她很少用这种“你妈喊你全名绝对是什么大难临头”的语气说话,影山刚从被子里钻出个头就被迎面而来的勺子塞了满嘴,这回完全没有细细地切成小丁什么的,就是一块……或者说半块完整的桃子,“你这个人啊……” “嘴巴,就不能甜一点吗?”铁皮罐子里剩下的那块唯一的、稍微小一点的黄桃,被照朝用金属勺子一分为二,塞了一半给影山,另一半自己叼在了嘴里。她把要洗的勺勺碗碗端在手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了一眼连咀嚼和吞咽都忘记了、嘴巴都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影山,含混不清地说,“记得刷牙。” …… 莫名其妙地生什么气,其实确实是该回去的时间了——按照计划来说。照朝暗自反省着自己,一边把手里那一堆东西放进水槽,拧开水龙头的时候也瞄了一眼厨房的电子钟。只不过影山家的妈妈还没回来诶,走的时候说是去买药的,应该很快才对…… 脑海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切都收拾停当上楼回来的时候,影山已经板板正正地又躺回到了被子里,听到照朝开门进来也没什么反应,仍然用后脑勺对着她。 ……是睡着了吗?照朝把手里重新灌了水的水壶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凑过去的时候先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混杂着香蕉香精的薄荷气味。那是照朝外婆的同学去国外带回来的手信儿童牙膏,她给了影山一支,自己也在用这个——然后是浅浅的、虽然平稳却哪怕是她这种小孩子也一下就能听的出来的、是刻意在控制的呼吸。 果然没睡着。所以是不想让她看出来?意思是她确实可以回去了吗?总之床头柜上的东西太多了,照朝把喝掉了一大半的纪念杯加满,尽量放轻了脚步、端着水壶转移到旁边的书桌上去,回过头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对上了男孩的眼睛,是从被子里露出来的、紧紧盯着她的圆圆眼睛,又迅速地、仿佛落荒而逃地移开了视线。 就这、就这!还要她回去呢,真应该拿个镜子让影山看看他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怎样心狠的人能抗拒住这样的目光。照朝咬了半天牙,无论怎么也说不出“那我回去了”的话,随便找了个“反正明天是周末”的理由,跺了跺脚,伸出的手从柜门上挂着的衣服旁边越过,转身去开影山的衣柜。 上下扫了一圈却没发现自己想找的东西,照朝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反正她知道影山一定在看着她,“我的衣服呢?” 她说的是以前留宿在影山家的时候直接放在这里的睡衣——反正带来带去的也麻烦,两家又离得近,照朝也不缺这么一套衣服,放就放了——并且影山肯定也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果然从身后传来了回应,“呃,妈妈上午的时候刚拿去洗了……你要那个做什么?” “那算了,我穿你的吧。”还问!还反问她!要衣服还能做什么啊!照朝一边腹诽一边在衣柜里飞快地寻摸着,寻摸了五秒钟挑了一套熊猫图案的,转过身把V领的针织毛背心脱掉,挂在椅子的靠背上,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说,“陪你躺一会儿啊,小飞也不希望我现在就走的吧。” 刚才影山只是望着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