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就是“人类”。
这就是伊凛一直所认知的“人类”。
没有任何出入。
没有意外。
理应如此。
理应。
伊凛笑了几声,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织田舞察觉到伊凛这轻笑里似乎带着点什么不对的情绪,可她还没来得及细品时,伊凛便已恢复平静的表情,似乎从来都不曾发笑过。
这不重要。
织田舞重新摸着腰间的刀,眼观鼻,鼻观掌,掌抚刀。
伊凛一声不吭地关闭使徒论坛。
论坛里,到底会因伊凛的这个求助帖,掀起多大的风波,又会引来多少嘲笑与讽刺,一切皆于他无关。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伊凛再回头时,谷天晴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毫不犹豫地离开。
说起来还有些好笑。
这件事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包括伊凛在内,所有人都以为,这最开始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使徒引发的案件,在层层升级后,最后却演变成无人可以阻止的浪潮。
哪怕当中有曙光教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用了某些诡异的手段,令区区蚂蟥在现实世界里进化出如此可怕的一个“新物种”,可这件事的演变,实在是太快了一些。快得匪夷所思,令人猝不及防。
伊凛甚至在反思。
如果在更早时,在“杀人蚂蟥”完成产卵前,将这一切扼杀在摇篮襁褓里,眼前这如同炼狱的一幕会不会就不发生了?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般难以逆转的局面?
反思了片刻。
早点用浓盐水淹没下水道?
伊凛在明白了一切后,很快便抛弃了这个天真的想法。
既然背后有曙光教在操纵,他们很有可能早就想办法克服了蚂蟥的这个弱点。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不是一朝、一夕、一步疏忽、一次意外,诸如此类的种种因素,可以干预得了。
在回顾一切时,伊凛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蚂蚁,无意中落入了即将泄洪的堤坝中。水面上看似波澜不惊,但实则,水下早已酝酿了许久的惊涛骇浪,伊凛这只蚂蚁是否落入水里,根本无关紧要。
“领队,都、都、都怪我……搞砸了。”
在伊凛站在暗处默然反思时,背上被削了一刀的袁志业,在包扎好伤口后走上前,满脸自责。
他脸上有不少红红的巴掌印。
王兵呐呐说道:“刚才老袁昏迷的时候嘴里说着胡话……我怕他人没了,就……下手稍稍重了点。”
明明知道现在气氛严肃,并不是笑的时候。
但伊凛还是笑了。
可很快伊凛却摇摇头:“不,责任在我。”
王兵与袁志业看着表情淡然的伊凛,不知怎的,忽地觉得这位看似年轻的青年,身影莫名变得高大起来。
但伊凛又很快补充一句:“另外一半责任在赵玉龙,他不该拉黑我的。”
王兵:“……”
袁志业:“……”
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后,伊凛看向袁志业:“救援来了之后,你们俩赶紧离开,越远越好。接下来,就不是普通人能插手的场面了。”
王兵怔了怔,但很快便咬着牙,涨红了脸,语气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赵哥要来了?还有多久?再拖延下去……”
“应该很快。”伊凛打断了王兵的话:“这一次,他不敢迟到。”
袁志业虽然苏醒过来,但因失血过多,仍十分虚弱,在其他人搀扶下,坐在地上歇息。
王兵抱着那个装着怪虫的大玻璃瓶,不知为什么,从刚才开始,那只啾啾扭动的怪虫,已是安静下来,趴在玻璃瓶底部,除了那鼓胀的腹部微微翕动外,就再也没有太过激烈的动静,像是熟睡了过去。
“呼呼——”
就在谷天晴离开后、伊凛这边安顿好不久,从沧阳市的方向,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坑坑洼洼的家用车,呼啸驶来。
伊凛目光一凝,虽然不知道是谁开着车从沧阳市里逃了出来,但那辆家用车显然是朝着这个方向,伊凛抬起枪口,准备想办法改变那辆家用车的行驶方向时,呼啸驶来的家用车却猛地一扭,撞在路边的柱子上,当场上演了一出惨烈的碰瓷式车祸。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在惯性的作用下,从前挡风玻璃上飞去,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生死未卜。
“啊这?”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刚放松下来的王兵几人,又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从地上弹了起来。
发生车祸滚到路边的身影,在地上趴了大约十秒,却摇摇晃晃地挣扎起身,一步步地朝伊凛几人这边走来。
王兵呼吸一滞,刚准备抬起枪戒备时,伊凛却压下了王兵的枪口,说了一句:
“给她包扎。”
是顾思楠。
伊凛在晨曦家政的天台上将她丢下后,真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前刑警,在虫海包围之下,还能杀出重围。
除了织田舞之前留下的伤痕外,顾思楠那身皮衣,已经惨不忍睹。但现在这种局面,虽说是男女有别,王兵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