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湿了墨迹,洇透了金纸。众人皆愣住,观望着势态的发展。 “哎呀!”周玉贞几乎是脱口而出,赶着上前补救,孔氏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周玉簪接话:“看把你能耐的。别人都是死的,只你会献殷勤。”周玉贞只得缩手定住。倒是周玉暖利落的上前,一把抓起扇子,抖落掉上头的干果山楂碎子,用帕子抹了抹包了起来,捧给苏锦:“不怕,外头找匠人修补还能如初。” 众人皆以为苏锦会登时翻脸暴跳如雷,却不想她异常镇定,坐在椅上动也不动,脸沉了下来什么话也不说,直勾勾的盯着周玉汝。丫头却跪了下,倒栽葱似的磕头讨饶:“冰碗子不该放在这,弄坏了东西,夫人只管打死!”周玉汝无不得意,挑衅的瞪着苏锦,总有人替她顶包,你能奈我何? 从她数落自己母亲早逝,无人教导时,苏锦便隐忍不发,想着暂且算了。后头越说越放肆,直指父亲清名,苏锦就没打算放过她。直到视若珍宝的扇子被无情的污糟毁坏,始作俑者却毫无愧疚之意。最后一根弦断了,猫儿亮出爪子,挠不死你! “说起你父亲你却急了,火星子落到自家脚背也知晓疼!那我父母又岂是你能说的?都是人生父母养,你知我母亲早逝却嘲讽我无人教导,我父亲天家都称赞的人物,如今被你一个晚辈在后头说嚼,诋毁我父亲清誉。这是哪家的规矩,闺阁姑娘单管打探房帷床笫,说我无人教导,你可有人教导?” “你……”说的周玉汝满面通红,苏锦却不容她分辩,连珠炮般的停不下来。既开口,那边要骂个痛快! “世上言语单挑恶毒的讲,单管往人心口插刀子!我父亲教导我以诚待人,我母亲教导我一心换一心。我拿你当自家妹子,你却总也不够,寻衅滋事,鸡蛋里挑骨头,搬弄是非,句句刻薄。对我也是,对其他姊妹也是,闯下祸事只管推诿,总想着有人兜揽。青春女儿家,专管嚼舌生事为乐;目中无人,粗鄙浅薄,专横跋扈,一味地发难挑拨,自以为是的都是你!” 骂的好!骂的痛快!你也有今日!周玉簪高兴的恨不得仰天大笑,苏锦骂的正是她早想骂的,太痛快了。平日里众人都让着周玉汝,惯的她不知天高地厚,行动拿着父兄说话,自命不凡。如今也让她知道,有人不惯着她,瞧她气的眼泪直流,岂知自作自受! 好一张利嘴!长辈们面前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当真惹了她像个火药桶,‘蹭蹭蹭’的拦不住。况条理清晰,是非分明,同她比起来,那周玉汝简直是狗咬跳蚤瞎嚼。孔氏心想这丫头腹内有些东西。 周玉汝没想那个她看不上病猫子似的丫头,此刻镇定自若,口若悬河,句句似刀箭直刺她心,无法反驳。苏锦在气场上全然压制周玉汝,有条不紊,思维清晰,与平日的呆讷判若两人,不由得引得众人刮目相看;苏锦不惧,周玉汝会撒泼,却不会吵架,她不占理,被苏锦拿住了狠狠的治。 周玉汝哭了,先是默默流泪,后来放声大哭。满屋子丫头婆子都跪下,孔氏知道这热闹再看不得,又想她们闹的更大些,舌灿莲花也收起来不劝,只悄悄带着周玉簪和周玉贞退下。周玉暖想劝阻,也被袁氏连拉带拽的也走了。 余氏铁青着脸站了起来,自家姑娘委屈,岂会袖手旁观;全无了之前的那份淡定,必定是气急了,食指发抖的指着苏锦:“她不好,还有我,我还没死,哪里就轮到你了。我本不想理论,今日看你女先生发威,咱们便好好说道。当日挂幔你家的妹子把我儿骂哭,你知不知都是你的干系。三朝没过,咱们一口茶都没喝到,你就病了,是真是假,谁又说你什么。她是个孩子,叫你声嫂子,不过是淘气些,我有没有讲过,猫狗不要同她计较,我的话你听过没?她如何就碍了你的眼,但凡让她几句又如何。指望你长嫂如母,罢了,赶紧打发了她!你是长嫂,教导她自然,她说不得你父亲,可你又如何说到你公公和我头上?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人家是娶媳,我们是请了尊佛,要供着!我几次三番不理论,你越发得意,来了才几日,辱骂公婆,折辱小姑,下面该治死我们了。治死我们你好当家,称王称霸,何曾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登时死在你面前才好!” 说到激动处连连拍着桌子,摔了茶盅泼了茶汤,扔了果盒砸了唾盂。满地上都是吃食,把个厅堂弄得污秽不堪!余氏发威,无人敢动,唬的周玉汝也不敢哭了四下雅雀无声,只听余氏叫骂:“反了你了,当咱们家没规矩吗!外头花园子里站着,让下人家看看天家相中的新夫人,如何的以下犯上,睁开眼睛看看,就是寻常人家的媳妇可有你猖狂。”说毕又想起了孙氏,叠声喊了起来:“叫那蠢妇来一同站着,陪着她大家子出来的媳妇。” “夫人,你认个错,老夫人也就放过了,她不过是教导你,大日头底下不是玩的。”刁婆子做起了拦停,苏锦却不领情,站直了身子,脖子硬的很。‘只是淘气’?睁着眼说瞎话,倒摘得干净!‘有没有长辈’?同样的话为何不问问自家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