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今还不忘揭短,说他头脑聪明但从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喜欢钻研旁门左道,学单簧管学钢琴,高中又迷上电吉他,导致成绩总是起伏不定,好则年纪前三,坏则擦边考上江城六中,全看状态心情。 乔岚也加入进来,乐呵呵地吐槽,的确,就是一个令人家长和老师又爱又恨的头疼角色。 时霭陪着说话,静静地听,认真作答,甚至是一板一眼地反驳,岑望今不生气,反而笑意愈盛。 直到后来,岑绎西的脸越来越黑,乔岚笑睨他,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忍住。 “行了爸,天晚了,该睡了,明天放松心情做个小手术,他们明天都陪着你,还回来的,有什么话留在明天慢慢说嘛。” 岑望今好久没这么和年轻人絮絮叨叨说过话了,他反复问时霭:“明天还来是吗?好好好。” “嗯,还来的,您早些睡。”时霭点头。 乔岚看着岑望今睡下,才把岑绎西和时霭送出门。 走廊里,乔岚叮嘱几句,岑绎西说后半夜来换班,乔岚摇头拒绝:“你爸后半夜会来的,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早点来就行。” 她把车钥匙递给岑绎西,说:“你开车把小霭好好送回家,对了小霭,你回来的事和你妈妈讲了吗?” 时霭稍顿,摇了摇头:“没事儿,我有钥匙。” 乔岚点头说好,麻烦你了,明天还要跑一趟。 时霭忙不迭说不要紧的事。 从医院出来,夜色正浓,月光皎淡,整座江城笼在昏朦流涌的灯火里。斑斓浮光自车窗急掠而过,岑绎西开车,送时霭回阳川街。 这一天下来,舟车劳顿,不停地在路上。 时霭脑袋歪在副驾座上,车里流淌着轻音乐,她眼睫半敛,昏昏欲睡。 岑绎西看了她半晌,在一个红绿灯的间隙,调低车载音响的乐声,拿车里常备的风衣外套俯身盖她身上。时霭倏地惊醒,眸光迷迷蒙蒙,毫不设防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时霭有些瓮声瓮气。 “我该不好意思才对,还要你替我哄老人。”岑绎西敛眼看她,温声说,“你继续睡吧,到了我喊你。” 时霭没应声,陪老人说了太多话,真心话,内心深处的话,将心事拆解后不经修饰的话,现在脑子空空,什么想法都无。 她抓着外套,只呆呆怔怔地看着他,目光追随他,眨也不眨。就像一只目光干净纯粹,好奇懵懂的小动物。 岑绎西猝不及防,心脏仿若被蛰了下。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让自己专注开车。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半晌,他出声轻问。 时霭的意识慢慢地回笼,她稍稍坐起来些,脸颊悄然发烫。 岑绎西:“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时霭慢吞吞摇头。 岑绎西:“今天谢谢你。” 时霭:“嗯。” “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多缺点,哦,还有那么多优点。” 时霭身体微滞,垂眼抠手表腕带,不说话。 还好,车载音响里突然换了轻快曲风,可以让时霭将话题掩盖。 “这是什么歌?” “The Beatles的《When I''''Sixty Four》。” “披头士?” “嗯。”岑绎西轻轻颔首,“我很喜欢这首歌,尤其是编曲,里面有单簧管。” 时霭瞬即想起不久前的病房里,岑望今讲起他小时候学单簧管的趣事。 说他刚开始学吹得难听,却浑然不觉,非常忘我,每天吹,家里来一个客人就拿出来吹,美曰才艺表演,实则毒荼每个人的耳朵。 时霭悄悄翘唇,被岑绎西逮个正着,他佯怒说:“就知道你要偷笑,笑什么笑,不许笑。” 时霭抿了唇边的笑意,说:“这首歌很好听,让人心情很好。”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儿。”岑绎西笑了笑,忽然没头没尾地讲起故事。 “我当时十三四岁正中二的时候,在公园第一次听这歌,我试图去想象我64的模样会怎样,会变成什么样的老头儿,在做什么,有没有老伴儿?然而我什么都想不出来。当时公园里是一个弹吉他的酷哥在唱歌,吉他包里只有几个硬币,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听。没一会儿他跑过来揽着我肩膀问,想什么这么入神,在想哪个美眉?我白他一眼,说没有。他继续和我胡乱掰扯,说从现在开始哪个美眉出现在公园,和我一起听这歌,让我就去跟她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