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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左邻右舍似乎习以为常,嗑着瓜子冒出头,嘻嘻哈哈看热闹。

“哟,谁家逆子又讨打来了!”

“别学这个哥哥,高中生不学好,去酒吧鬼混!”

“谁叫他没事去正街口讨饭,岑家老爷子要脸的人!”

“什么讨饭,您这话太不中听吧!我这是卖艺,街头艺术!”

少年被前街追到后街,又蹿回前街,还有闲心和邻居笑着攀扯两句。

下一刻,少年的耳朵被人揪起。

岑老爷子轻轻咬牙:“又在这儿胡言乱语,跟我回去!”

岑绎西连哎了两声,被拽回家之前,突然回身转了头,冲着隔壁抱着吉他包傻坐了半天的时霭歉然一笑。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几分少年意气,散漫,清爽而疏朗。

心跳伙同呼吸窒了一瞬,淤堵于心的郁结悄然消散。

时霭后知后觉,这缘来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傍晚,落日浓艶,家门被轻轻敲响。

时霭收回二楼窗前悄然打探的目光,抓起靠在墙角的吉他包,下楼开门,囫囵塞到岑绎西怀里,一气呵成。

“谢谢,这个送你。”岑绎西往她手里塞了一根冰棍。

时霭细若蚊呐地回:“不用谢。”

岑绎西笑了笑,背起吉他包,踩着身后绚暖的橘色暮云离开。

那是在时霭升入江城六中不久,和岑绎西的第一次相遇。

也是第一次对话。

刚刚入学时霭就听闻岑绎西的大名,女生谈论起这位高三学长的名字就雀跃兴奋,犹有赧然。她不感兴趣,默默温习课本。

谁知她也不能免俗,仅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就毫无缘由地喜欢上了呢。

从此,又多了一件少女心事。

-

翌日,时霭和宁文茜起了大早,吃早饭,去花店买一束白色小雏菊,然后约车往墓园去。

时霭抱着花,宁文茜拎着食盒,一路上沉默无言。

抵达墓园后,宁文茜才轻声说:“待会儿如果碰到你爸你奶奶,记得喊人。”

时霭点头:“我知道。”

“湿巾带了吗?”

“带了。”

宁文茜嗯了声,不再说话,两人深入墓园,找到时晴的墓碑。

今天是她的忌日。

墓前放了一束白黄菊花、崭新的文具盒和漂亮发圈,应该来过人了。

宁文茜一言不发,撕了湿巾开始擦拭墓碑,上上下下,巨细靡遗。碑上黑白照片里小女孩留着齐耳短发,笑眼弯弯,有些婴儿肥,永远停留在七岁。

“我和你妹妹来看你了,晴晴。”宁文茜对着墓碑喃喃自语,“你爸应该来过了吧?送你的新文具盒喜欢吗?你要是和你妹妹一样留长发就好了,这个发圈我可以替你扎。哦,对了,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糯米藕……”

宁文茜平素情绪不外露,此刻流露出的几分脉脉温情,时霭没有打扰,默默把花放下,默默地听着。

时霭对时晴没什么印象,她去世时自己尚小,那一年也才两岁,还没记事。

但她的意外溺水是家里一道跨不去的坎,和无形阵痛,父母在日渐频繁的争吵和攻讦里心灰意冷,离婚后,宁文茜带着时霭讨生活,自此鲜少和父亲那边走动。

不知过了多久,宁文茜说:“和你姐姐说两句,咱们就回去吧。”

时霭:“好。”

时霭倾身,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淡淡一笑:“姐姐,妈妈很好,爸爸也很好,我也好。在那里也要开心,勿要挂念。”

宁文茜:“走吧。”

宁文茜放下透明便当盒,里面的桂花糯米藕整齐铺码,两个人驻足看了好久,这才缓步离开。

回到家,宁文茜或许是伤怀,又或许是憋了很久。左思右想,有些嘱托不吐不快。

“咱们聊聊,时霭。”

时霭:“您说。”

“你一个人日子在外面无拘无束,过得如意,什么时候能定定心,找个人带回来,结婚稳定下来?”

“……”时霭顿了顿,“妈,这事看缘分,顺其自然,急不来。”

“我就你一个女儿,一个家人了,你不能总让我不放心。你孙阿姨介绍了一个对象,本地人,有车有房,在银监会上班。下午时间充裕,你去见见?”

“妈!”时霭面露无奈,直言,“……我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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