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珉眼前一片白,那血腥雁城之景如今回想起,还是令人心惊,冰凉的尸骸,无人再住的商府,若是他没死,她在雁城等了他三日,为何不回来? 明明是费游亲自操持了丧事,费游?提及费游,便想起费游代为转告的话,这般一想,他所说的再无瓜葛竟是这层意思... 竟是说与她听,想不再与之有瓜葛之人是她,她还可笑觉得,是他想脱离那冰冷的皇宫,和那伴随一生的苦难,不成想比起那些来,她是他最大的负担和想摆脱的东西。 沈知珉苦涩的笑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集被忽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她扶着沈知珉坐回摇椅:“小姐,怎么了?阿集可是说错话了?” 少女哭得呜咽,压抑许久的委屈好似如洪水倾泄,哭湿了阿集的肩头,直到许久,那哭声才停,无助又可怜的声音在阿集耳边响起:“阿集,替我去打探一下他的消息,好吗?” 未曾道出姓名,阿集却恍悟,原来那位一直居住在雁城的男子竟是…… 阿集不敢再往下想,只应着小姐的话。 翌日,饭桌上,沈知珉揣着小心思,望了望母亲大人,又看了看吃得香的父亲大人,开口道:“母亲,今日我想出去转转。” 许韵笑容温柔,还觉发稀奇:“珉儿好多时日不曾出过门了,出去转转也好。” 沈德言也放下碗筷,关心道:“是啊,该出去转转了,是约了哪家的闺友啊?可想好往何处去玩?爹爹派些护卫.…..” “不用护卫,有他们在女儿不尽兴。”沈知珉拒绝道。 “哪能不要护卫呢,万一遇到坏人了,珉儿你又不会武功,该如何安全自保啊?” 沈德言道,话音刚落,沈母许韵打断道:“珉儿好不容易想出去玩一回,在这太平盛世,要什么护卫跟着啊?若是你外出吃酒去,我也派一群人在你后面,你可高兴?” 沈德言欲言又止,小声反抗:“那女儿一人出去多不放心!” 沈母瞥了他一眼,“你若平时行事低调,不四处得罪人,不以取笑他人为乐,还用得着顾虑这些吗?!” 沈德言脸上一尬,有些不满:“说着女儿呢,怎么往我身上扯了?那不带护卫,身边的侍女多带几个总行吧?” 沈知珉笑着点点头,沈母满眼嫌弃身边这个老顽童,淡淡看了眼对面不曾开口的沈喻妧:“你也去吧,陪你妹妹出去逛逛。” 沈喻妧规矩停下筷子,应道:“今日嬷嬷会来教习四艺。” 四艺修身养性,是大家闺秀必备之学。 “先放一放。”沈母动着筷子,一脸的严肃。 沈知珉暗暗一看,出声道:“母亲,我带着阿集几人便可,不用姐姐去...” 许韵抬眼,冲自己女儿安抚道:“无妨,你姐姐今日也无事,两人去玩吧,早些回来。” 气氛安静,结束了饭桌上的对话,沈知珉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姐姐,沈喻妧摇头,给她一个“无妨”的眼神。 沈府两辆马车缓缓穿过盛京长街,沈喻妧透过窗纱,看着外面繁华的景象,有些新奇。 她很久没有出过府了,对于外面她一无所知,每日学习焚香插花、点茶挂画,再就是打理着自家院中的木棉树,与那些花花草草相伴度日。 “二小姐真行,随便几句便是让小姐您每日的必修课都不用学了。”长月看着前面那辆飞驰的马车,心里不服气,不禁阴阳怪气了起来。 沈喻妧眼神不移地盯着外面一闪而过的热闹,轻飘飘道:“不学也好。” 她学的够多了,多到有时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头人,日复一日,学啊学,一日不学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着自家小姐语气中带着消极和无奈,长月安慰道:“长月是觉得,小姐若是空了,该自己多出来看看,不必依附于二小姐的理由,委屈了自己。” “母亲会不高兴的。”那张秀丽脸上平静极了,纵使外面再惊艳热闹,她的脸上依旧端着闺秀的模样,就是在无外人的马车,也丝毫不曾放松。 “可小姐在府与不在府并无区别,夫人也不会在意,何必整日将自己困于府墙之内,你看二小姐她..……” “这不是出来了吗?”沈喻妧打断丫鬟长月的话,不见喜怒,不见波动,长月伺候沈喻妧多年,听出了这句话中是带着几分不耐意味的,便闭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