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和仙翁见她如此伤心,也只实话实话道:“第九日了。” 吕茶茶捧着手里的果子,左眼一滴泪划过泪痣,落了下去。她将手凑近仙翁跟前,咬着下唇,忍下哽咽,片刻才问道:“仙翁还有十一日,果子这样……我还能种吗?” 月和是想说,没必要了,这也是一种警示,他这里头一遭碰到这种情况,不正是一种结果的预示。但见吕茶茶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还是不忍心,只叹口气,“种是可以种,但,女娃儿老夫跟你说,不要抱很大希望。” 朱雀听出仙翁话里的意思,便将正欲重新挖坑的吕茶茶拉了起来,那半粒果子掉在了地上,“还种什么种,没听出来仙翁话里的意思,种了也没用,再说了要能长出来来,早出来,你浪费那时间做什么?你师父只是渡个劫,他又死不了。” 吕茶茶一把推开他,吼道:“你知道什么,我师父这次要渡的劫,极凶,若过不去会要了他的命。” 朱雀被她吼得也是一震,“怎么会?” “我师父渡劫前,仙身都是灰飞烟灭的。”吕茶茶重新蹲坐回地面,一边重新刨坑,一边说道,“不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要种出来,去帮师父过了这个劫。” 朱雀这才明白吕茶茶这么费力的原因,他只当是一个普通的劫罢了,没曾想…… 可是……这玩意儿,靠一个人的执念它也长不出来啊。 朱雀将视线移向仙翁,他的表情明显也是心知肚明。他舔了舔后槽牙欲言又止,只道:“阿狸,你别这样。” 吕茶茶摆摆手,没再言语。她只刨土埋果子,一系列动作极为熟悉。直到将果子全部掩盖起来的时候,才起身,取过水壶,浇了些水上去。 小心翼翼地做完这一切,她又像一开始一样,抱腿坐在了后面的台阶上,盯着那一处。 见朱雀还未离开,轻声对他说道:“朱雀你走吧,无论如何我要等够二十日,若真种不出来,我就听天由命。” 朱雀本还欲说什么,仙翁拦了下来,比了个让他出园子的手势,“走吧,也许女娃儿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朱雀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什么。无奈地随着仙翁出了园子。直到另一处凉亭,才说道:“你说她是不是死脑筋,干啥非要等那果子,实在不行,再去求司命老儿嘛。” 仙翁对于这种事情见怪不怪,替他倒了一杯酒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一则仙界有规矩,司命给她这方法已是破了例。二则,这女娃求得何止是一个真的结果,她求得是那不得的缘分啊,傻鸟。” 朱雀对这些情情爱爱尚未开窍,似懂非懂,只挠挠头,“哦,还有这么一层意思。要什么缘,多麻烦,再说那老和尚怎么可能……” 说了一半惊觉声音太亮了,他稍稍压了下来,“那老和尚的姻缘你不是一清二楚,能有个啥结果?” “哎,是啊。可情这种东西。要能控制的了,人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朱雀了然地点点头,“也是。算了不管她了,喝酒喝酒。” 说着拿起杯子,撞了撞仙翁跟前的酒杯后,便一干二净了。要什么情,要什么缘,都不如一壶老酒来的痛快。 - 斗转星移,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又过去了十天,吕茶茶可是再没敢回去睡觉,困了也只是站起来走一走,总之再没离开那个园子。再不然用法术为自己提提神,她生怕那果子再出问题。 连日的精神紧绷,让她神情憔悴,一双原本好看晶亮的眼睛,此时也暗淡下来。 少了些精气神,一下子多了些沧桑之感。 朱雀自那日后就离了香火琳宫,大抵是无量天尊回去了,他不得已回去,不敢出门。 只是,连着十九日,这果子没有半分动静。饶是吕茶茶日日静心看守,却始终不见那果子有任何枝丫生出来。 从一开始的希望,到后面的渐渐绝望,吕茶茶心里唯一的小火苗,也近乎要熄灭了。 都十九天了! 再有几个时辰,就到最后期限。 大抵只有奇迹发生,这果子才能发芽吧。 吕茶茶形容枯槁,眼睛低垂,抱腿盯着那一处,幽幽地想着。想了一阵,她看着那一处种果子的地方,慢慢挨着躺了下来。 起初她躺平了,望着夜空那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果真是天界,比在魔界那小屋外看要近许多,仿佛抬手就能抓住属于她的那一颗。 吕茶茶盯着天上亮亮的那几颗,一滴泪划过眼角,她抬起手向着天空挥了挥,呢喃道:“师父,这里的哪一颗星星代表的是你,阿狸好想把它收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