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站着等了一会儿,但收拾残局实在不是一件能快的事,等得王敬有些焦急。 后来王环来请王敬去吃饭,王敬也没有胃口,便将这些散碎金银珠宝的整理登记之事托付给王环,独自出门去了。 王敬当然是要去找桃叶的,他觉得桃叶应该是回了梅香榭,否则她也无处可去,而且桃叶旧日所存的体己也都是在梅香榭的。 如王敬所料,他刚一走出王家,陈济派的那几个兵就跟着了,如影随形,真的是不离一步。 不过,反正王敬已经是个瞎子,看不见这些人,也就权当这些人不存在。 他凭自己的直觉,拄拐慢慢摸到了梅香榭,几个盯梢的兵也一直跟到梅香榭门外。 梅香榭还如往常一样热闹,奏乐之声、喝彩之声不断传出,乱哄哄一片,但王敬可以判断得出,那里面没有桃叶的声音。 也不知门口站的都是谁,王敬只管跟人打听:“请问,桃叶桃姑娘在吗?” 一个姑娘嗤笑着问:“怎么天天都有人来打听桃姑娘?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桃姑娘?” 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桃姑娘因谋害孟太后一事被抓,死在狱中。这事满京城都知道,难道安丰侯不比咱们早知道?” 王敬呆呆站着,不知该说什么,果然像桃叶说的那样,京中认得他、认得桃叶的人都太多了,想要重新开始、正常生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能白来一趟,他只管扶着门框,走进里面,向内高喊:“桃叶……桃叶……” 听到桃叶的名字一遍遍被呼唤,屋内客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舞台上正跳舞的雪依也不得不停下。 “这位客官,你做什么喊那么大声?”雪依不乐意地走过去,认出是王敬,态度变得更冷漠:“桃叶不在这里,烦请安丰侯出去,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说着话,雪依便叫护卫们来撵人。 “不,我要找桃叶。”王敬挣扎着不肯出去,伸手摸到了一块桌布,在护卫们的推拥中,不慎将桌上的酒杯盘碗都拉扯下来,发出好大一声响。 采薇从别处匆匆赶来,示意护卫们散开,她上前扶住了差点摔倒的王敬:“安丰侯小心,跟我往后面去吧。” 王敬识别出,这个声音正是曾经来王家给他报信过一次的那个姑娘,应该是桃叶的好友,因此点点头,就跟着采薇走。 “采薇姐姐,你做什么?”雪依追了过来,拦在采薇前面:“桃叶姐姐说过了,谁都不见,尤其是这个人。你怎么还能带他过去?” “桃叶说的那个,是反话。”采薇盈盈一笑,轻轻拨开雪依。 雪依一脸迷茫:“反话?为何要说反话?” “等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了。”采薇微笑着,搀扶王敬从前厅的后门出去,进了梅香榭的后院。 王敬确定了桃叶在此,心中安定不少。 采薇边走边说:“桃叶一回来就求沈老板把她藏起来,这里最隐秘的地方,就是当年轻袖住过的屋子,因为外头的人都以为桃叶死了,沈老板也觉得藏起来比较妥当。这会儿沈老板正好出去了,我才敢带你过来。” 王敬点头,乃向采薇道谢。 他们走入一片梅树,由假山下的石洞穿过去,进入茂密的竹林,那竹子比先前长得粗壮了许多,几乎遮天蔽日。 行走在窄窄的土路上,王敬感觉到了周围的阴凉,知道必是极其隐蔽的地方,不久又踏入松软的草地,有琵琶曲传来,声声入耳,那调子哀婉低沉。 “桃叶……” 琵琶曲戛然而止,屋内传出了桃叶呜咽的嗓音:“你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了,太引人注意了。” “你就打算这样把自己关起来,永远都不再见我了吗?” “我在世人眼中是个死人,不便露面,请你见谅。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好,只想图个清静,求你尊重我的选择。”桃叶似乎很果断,也很理智,就如上次在华林园她打算离开时那样。 王敬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他拄拐慢行,摸到了小屋门外,他感到那木门略有些潮湿,还沾了尘土,像是许久都没人住过了。桃叶就这样匆匆住了进去,怎么可能过得很好?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见我?”王敬问话的样子很泄气,他双手紧紧抓住拐杖,额头抵在木门上,看起来是那么失望。 桃叶在屋内,又一次泪流满面:“二哥,你懂我吗?我生在一个文明的时代,我是一个读过书的知识分子,我有我的道德观。现在与你相见、与你相守,对于我是一种耻辱……” 话未完,桃叶已经泣不成声,无法继续言说。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