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万华巷,顾知愚又驱车辗转进了中正巷。 挑帘望去,这里的房屋店铺明显要比入城时和万华巷所看到的,要高大许多,也密集许多,且街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头戴斗笠的顾知愚,刻意将前沿压低至鼻梁处,加之夜色昏暗,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长相,也不那么显眼。 陆喻衿也放下了侧帘,不再四处探看。 马车驶进窄巷,至一处围墙中的小门口缓缓停了下来。 “下车吧。” 隔着布帘低声对厢内交代了一句,顾知愚便先行下车来到门前。 掀帘下车后,陆喻衿直觉眼前巷子黑洞洞的,还有一阵阵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这与方才自己短短瞥见的中正巷繁荣之景相比,简直判若两地。 若非隔着高出人一头的围墙内还有喧嚣之声,她真怀疑自己又回到了万华巷。 咚。 咚咚咚。 咚咚。 闻声看去,顾知愚拉动小门上的铜环,分三次节奏不一的敲动着门。 少顷,门栓被缓缓抽离的声响便自门缝中钻了出来。 小门渐渐拉开,只见一小厮装扮的少年探出头来,原本还满眼谨慎的他,将手中提灯抬高,看清了顾知愚的脸,这才阴云转晴,一脸欣喜道:“顾将军,真是您啊。” 顾知愚也淡淡笑道:“炳忠,好久不见了。” 与此同时,陆喻衿也借由炳忠手中的提灯看清了他。 方方正正的脸虽略显稚嫩,却是朝气蓬勃,尤其那对剑眉秀目,令人印象深刻。 从年岁上看最多也就十五六岁,比自己还要小一些。 见炳忠瞧见了身后的陆喻衿,顾知愚低声道:“祝姨她在吗?” “在在在。” 一见到顾知愚,炳忠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赶忙让开身子:“我这就带您去见她。” 进么后,炳忠探头看了看巷道两侧,确认无人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随即在前方引路领着顾知愚和陆喻衿穿廊道而过。 “最近课业如何?” 经券门时,顾知愚不忘问道:“晚上要在城夜永乐这边帮忙,白日里还要去两合书院听课,肯定特别累吧?” “不累。” 炳忠看起来神采奕奕:“馆娘对我们都很好,再者岑卿、麟征、胜峰、人青还有子贤,这几位先生都学识渊博,感觉怎么学都学不过来呢,哪儿有功夫去累啊。” “这几位不仅博古通今,更是人品端方,除了岑卿先生最为年轻之外,余者皆具长者风范,你要多向他们虚心求教。” 顾知愚听罢微微点头,欣慰笑道:“我已被调回太府城了,往后得闲可以经常见面,顺便去看看素恒和明正这些孩子,也可以时常探望几位先生和郁老院士。” “当真?” 尚未挣脱稚气的炳忠听罢,高兴到蹦起了步子来:“那真是太好了,我明儿就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去,他们一定也很开心的。” “抱歉,失礼了。” 察觉到身后还有陆喻衿跟着,炳忠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方才收敛情绪,刻意咳嗽了两声后,微微侧脸对陆喻衿说道:“前楼是宾客汇集之地,难免有些嘈杂,我领二位去后院厢房。” 陆喻衿倒觉着炳忠很是直爽,不藏着掖着,颇为中意,回起话来也十分亲切:“有劳了。” 见陆喻衿说话完全没有距离感,炳忠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领至偏厢后,炳忠将门推开,站在门边对二人说道:“请两位在此稍后,馆娘正在前楼应酬,我这就去请她过来。” 待到炳忠离去,顾知愚十分自然的走进屋内,拉出圈椅道:“坐吧。” “看来你和这家叫城夜永乐的馆娘很是相熟。” 陆喻衿不急着入座,而是仔细打量了厢房内古质典雅的陈设:“而且,这位馆娘还很有品味。” “贵客谬赞,令人不甚欣喜。” 未待顾知愚回应,门外便有人应声。 目扫门前,只见应声者已然迈过门槛。 细细瞧来,她虽明显年长,却风韵犹存,一身着彩绣锦服,华贵却不庸鄙;妆容艳丽不显俗气,反衬其丽质,举手投足恍若仙气萦绕,叹为观止。 见陆喻衿目光呆呆的,直愣愣戳在原地,顾知愚便主动上前拱手行礼:“祝姨。” “好了好了。” 馆娘上前抬臂便轻轻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