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老是跟着我,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无聊的话多看看书,比天天关注外貌有意义的多……” “我不喜欢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 已经好几年没有梦见了,这一回是人太脆弱了吗?少年冷漠的眼神,决绝的话语,又是那么真切地扰得她不得好眠。 等阮禹晕乎转醒的时候,窗外已经黑得彻底了。不知道是天已经晚了,还是黑云压下来要下雨了,好似阮禹现在的心境,总而言之是看不见什么光亮的。 她人还有些发懵,思维和痛觉还没有跟上。 目之所及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加上手臂冰凉,缓缓扭动头部,只见正打着点滴呢。 原来是在医院啊! 突然的,觉得脖颈后面一阵剧痛。 她悲悲戚戚地想,那个大汉劈下来的一掌,可别把她打得半身不遂了吧? 她才见了那么一点光的人生啊,可别栽在这里呀! 艰难地让脑子指挥下手,手指还能动。然后挪挪屁股,真好,也还能动。再是脚…… 她正费力尝试着,这一小会儿,即便是在空调房里,她都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要起来吗?” 床尾传来低沉又磁性的声音,阮禹仿佛幻听。 那声音,即便与少年变声时期有些微的不同,于她而言,还是再熟悉不过了。 阮禹要抬又抬不起来的脚僵在原处,一时之间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才苏醒,脑子还不太清楚,满心只怕受伤以后站不起来。谁曾想都忘了昏迷前是他救了她,这时候他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她没法回应,说不起来吧,刚刚自己确实在尝试着活动;说起来吧,又得麻烦他。 而此刻的她和他,就好像还在做梦一样,又怎么还能面对面? 可他好像不是在等她回应,人便径直过来,在床尾用手摇的方式调整了床头的高度,她的身子被缓缓抬了起来,这才将病房的全貌看真切了。 双人床,但只住了她一个。所以他便从旁边病床上拿了枕头,想要垫到她的腰后。 “不用。”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拒绝起来也利落多了。 他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眼眸微动。 “我这样躺着还挺好的。”阮禹连忙找补着理由,明明方才不过是怕他过来再触碰到自己,可这时候说起来,那叫一个无愧于心。 可是,怕他不高兴、怕他生气的习惯,还是改不掉。 她好像听见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便把枕头放回了原位,自己也回到了床尾的椅子上坐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刻意跟她保持着,让人感到非常安全的距离。 阮禹不敢抬头,方才的匆匆一瞥看到他还是穿的白天那套。可是他衬衣袖子上都已经脏了,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因为她遇到了那帮人,还被迫呆在这里换不了衣服,也是被害得挺惨的。 “这医院条件不太好,但离得最近,我就带你过来了。医生说等会儿还要检查,得空腹,你饿了的话,我买了餐点,你做完检查吃……” 她微怔,一时思绪良多。 这就是正常的公立医院,到了他现今的高度,当然会觉得不太好吧。 可分明,当年他生病了不愿意去镇医院的时候,也说过芜镇一中校医院还可以这种鬼话。 她想,原来一直以来他也不是不会说话,不是不体贴。从方才到现在,他好像都在很努力地找话说,倒是她,沉默得可以。 是因为她现在看起来太惨了吗?还是过了八年,再寡言的少年也会有情商爆表的时候,再多话的少女也会有不想开口的一天? 她想,还是别矫情了,人都是会变的。都八年了,过去的恩恩怨怨都记不清楚了,她对他的那点纠缠,也可以当作青春的一个记忆随口说出来吧。 “这儿挺好的,谢谢你……救我……你没受伤吧?”她才鼓起勇气嘴角扯出一个笑,在触及到他专注的眼神时,却又分分钟败下阵来。“请问你有看到我的手机吗?我打电话叫我朋友过来,免得害你一直在这里,耽误你的事。” 良久,却没有人回应。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心想自己方才说的话也没有问题啊。 不安地抬起头,只见那男人脸上的阴霾比方才更重了。 “床头柜。” 他声音微凉,她想,这就跟从前不爱搭理自己的声音很像了。自己可真是个受-虐-狂,这时候竟然还欢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