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刘修还是有几分能耐,柴桑一路狂追四百里,堪堪追到大梁城下,最终还是没能把刘修斩于马下,让他逃回了老巢。 而刘修,自回了大梁,便吩咐上下紧闭城门,任柴桑的人在城门下如何叫阵,就是闭门不出,活脱脱当日高平之战柴桑的翻版。 不过他在宫中,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比如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宝驹封为“常胜将军”,并在宫中为其修建了一座豪华的宫殿,以此纪念它的救命之恩和丰功伟绩。 柴桑切断了大梁与外界的联系,大梁外无支援,已然成为一座孤城,打下大梁,在柴桑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再加上现在他麾下,不止有李彦明带来的五万兵马,还有沿途招纳的士兵,无论是实力还是气势,都要强过刚出征时。 而在大梁城外安营扎寨,将士们获得了喘息的机会,有些事情,他也有了更多的时间考虑。 比如逃兵的问题,战前逃跑的那两个营帐的兵,南昭容的人追回了半数,高平一战中逃散的兵,追回的也有七八十人,现在都在营房中看守着,等待他的发落。 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因为照此前军中惯例,临阵脱逃是重罪,但罪不至死,可…… 正在他犹豫间,李彦明进来报:“陛下,张进忠回来了。” “让他滚进来!”柴桑想起那天张进忠全部叛逃就满腔怒火,看见人进来,直接抓起桌上的茶盏朝他丢了过去:“你还敢回来!” 张进忠敏捷地躲过柴桑的茶盏,徐徐跪下:“臣知道错了,希望陛下看在臣曾追随先帝多年的份上,饶臣一命,此后臣必定鞍前马后,效忠于陛下。” “你有什么脸提先帝!” 旁人看见柴桑怒意正盛,都不敢吱声,但是张进忠却不这么想,他抬起头直视着柴桑:“陛下,谁人无错,大周的天下,可都是我们这些老将一寸一寸打下来的,臣只是希望,陛下能给臣一个机会。” 柴桑死死地瞪着他,他竟不知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他的军营是什么,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战前脱逃,如今看着战胜了,安全了,又想全须全尾,把他柴桑当什么! 见柴桑并未出声,张进忠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彦明:“李将军,你我同是追随先帝多年的人,你说,陛下该不该给我这个机会?” 他进来先找的李彦明,而不是直接去见了柴桑,就是想着李彦明与柴桑亲近些、好说话,指望李彦明帮他说说话,可李彦明一开口,他直接愣在原地。 “倘若先帝在世,怕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李彦明的话,直接坚定了柴桑的决心,他当即下令:“来人,拖下去,辕门斩首。” 柴桑话音刚落,门外的卫士已经进来,将张进忠架了起来就要往外拖,张进忠挣扎着:“陛下,几十年来,没有一个皇帝敢这样对有功之臣!” “那朕来做第一个。” 张进忠被拖出去之后,南昭容在一旁提醒道:“陛下,关押的那些逃兵……” “一并处斩。” 说什么临阵脱逃不算新鲜事,说什么前朝惯例只是严惩并不伤及性命,他偏要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 不多时,卫士进来报,李彦明和其他的逃兵共八十余人人已悉数斩首,猛的一瞬间,柴桑有些恍惚,虽说近日,死在他长枪之下的不在少数,但那是在战场。 今日这八十余人,是他作为统帅、作为皇帝,第一次用他手中的权力杀死的自己人,他看着自己的手,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是这般吗? 这一幕刚好被进来的九歌看见,她听说柴桑下令斩杀那些逃兵的时候,并不觉得意外。 第一次出征就遇到这样的事,对柴桑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对他的震撼也是空前的,虽然他已在百官面前扶柩即位,是名义上的君主,九五至尊。 但实际上,他离真正的皇帝,还差的很远。他生于微末,起于草莽,不比那些生于深宫,自幼有太傅教习的君主,他得自己去学,如何做一个皇帝。 “陛下。” 见到九歌进来,柴桑立马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 “陛下,不想笑可以不笑。”不是她不知趣,而是这努力扯出来的笑,实在勉强得紧。 柴桑的笑瞬间收了回去,瞪了九歌一眼:“越来越大胆。” 九歌笑着走过去,摸了摸一旁的茶壶,为柴桑添了杯热茶,递过去:“陛下这里终于有热茶了。” 柴桑顺手接过来,没有直接喝,而是问九歌:“你渴不渴?” 九歌其实一点都不渴,但看柴桑如此“关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