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门凑近柴桑,悄声地说:“前朝张太后。” 张太后?他记得义父好像专程下过旨,允张太后留宫奉养。 宫里的小黄门极会察言观色,看柴桑的样子,这位新帝的义子,怕是不知情,便又继续说道:“张太后昨日便自请离宫,到蔚云观清修。” 柴桑没再说什么,前朝太后留在这深宫之中,已无盼头,相较之下,蔚云观倒是个好去处。 翌日,郭玮崇德殿即皇帝位,改国号为周,改元明德,当年即为明德元年。 郭玮即位后,连颁三道圣旨,第一道大赦天下,第二道对受灾之地减免当年赋税,第三道追封已故柴氏为皇后,谥号圣穆,加封现澶州刺史柴桑为晋王,忠武将军郭崇为秦王。 第三道圣旨一下,众人看着大殿之上那个陌生的身影,所谓时来运转,便是如此了吧。忠武将军郭崇好歹是郭玮的内侄,又是在战场上随郭玮一路厮杀过来的,封王自不必说。 可柴桑不过是已故柴皇后的侄子,与郭玮并无血缘关系,且又无军功,前些时日无故受任澶州刺史也就罢了,如今封王,居然还压郭崇一头。 柴桑自然知道众人心中的这份计较,他自小长在郭玮家,与郭崇也算是彼此相熟,彼时谁又能想到二人之后还有这番际遇。 受封之后,青玉巷一下热闹起来,登门者络绎不绝,可柴桑关门闭户,谁也不见,眼下新君初立,他不能有任何姿态,否则郭崇不好做,义父也不好做。 就这样在开封逗留了小半月,半月里,除了郭玮召见,柴桑多数时间都在青玉巷,偶尔出去走走,也不惊动旁人。这段难得的闲散时间,倒是想明白很多事。 眼见开封局势日渐平稳,他继续留在开封也无益,但郭玮始终没开口,他也不好妄自离开。可他终是心里记挂着澶州,便想找合适的时间向郭玮提提此事。 没想到还没等他出口,郭玮便把他召进了宫里。 临近门口,便有小黄门神神秘秘地向他道贺,一进殿门,便见郭玮喜上眉梢。 “不知义父有何喜事?”竟如此高兴。 “是你的喜事。”郭玮笑着走过来,引他面向东侧,对着一位长须髯、气度不凡的男子。 “快见过你的泰山,褚将军。” 天下姓褚的本就不多,称得上将军,能坐在这里,受义父如此礼遇的,必是褚辰良无疑了。 但是义父方才说,泰山?难道义父…… 柴桑看向郭玮,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可郭玮一再示意,他也明白,这种情形下,不由他随意出言询问,只得顺着郭玮的意,对褚良辰施以一礼。 “果然如你义父所说,一表人才。”褚良辰捋着胡须,对这个女婿似乎颇为满意。 “咱们武人之家,不讲那些虚礼,玉娘当下还在偏殿,不妨请出来,让他二人相看相看。”郭玮提议道。 “那是最好。” 侍立一旁的小黄门得此讯息,便立即去请。 不多时,便有一位娘子款款而来。 “见过陛下。”自进门,这位娘子便矩步方行、温文尔雅,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这是晋王。”褚良辰提点道。 玉娘便又侧过身子,对着柴桑行礼:“见过晋王。” 郭玮看着席下二人,郎才女貌,甚是登对,心中不胜欣喜。 “自此,我得佳妇,褚将军得佳婿,正是两全其美。” “确是。”一个再娶,一个再嫁,冥冥之中,正是天造的姻缘。 大殿之上,柴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婚期都定好了。 褚家父女走后,郭玮才细细向他说起原委。 “前月,大军攻破梡州,李适父子战死,刺史府前,玉娘手执长剑,对着将士说‘我乃是大将褚良辰之女,家父与郭公交好,速去报与郭公。’待我到刺史门前,看见此女气度,便觉得,若是配予我儿,再合适不过。褚将军今日前来,便是为我当日遣人送回玉娘登门道谢,两厢合计,定下了这桩婚事。” 看柴桑一言不发,郭玮只当事出突然,便又继续说到:“娶妻娶贤,你二人之后好好过日子,褚良辰无子,只有二女,日后定会全力助你。” 话已至此,柴桑便知,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再难翻改。 褚良辰独领青州军,在军中,无论声势、威望都不输义父,此前义父在与刘昂的生死大战中杀出重围,再到今日荣登大宝,与褚良辰的作壁上观不无关系。当时若是褚良辰出兵勤王,开封城下一战,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今日事,若是事先与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