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九歌。 “姑娘。”慕容柏舟侧身让九歌进来,特意没有关上门。 “慕容公子,我冒昧前来,是为白天的事。”九歌一进门,就忙不迭地说道。 慕容柏舟请九歌坐下,提起茶壶,摸了摸尚还温热,才为九歌倒了茶。 “白日里,我当着你的面,贬低你父亲,我向你致歉。”她骂慕容诀当着别人儿子的面骂父亲,她又何尝不是? “慕容将军,他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有原则、值得钦佩的人。” 慕容柏舟笑了笑:“姑娘当真是,不说一句假话。” “嗯?”停了慕容柏舟的话,九歌有些云里雾里。 “姑娘向我道歉,是在当着我的面贬低我父亲,从而冒犯了我。可在姑娘心里,确实是那样想我父亲的,是吗?” “是。”九歌毫不避讳:“只是,人无完人,我不该当面戳人短处。” “所以我说,姑娘坦坦荡荡。”慕容柏舟接着说道:“所以我也跟姑娘说实话,当时我确实很生气,若不是我父亲拦着,定要找姑娘理论,可现在,不气了。” “当真?”一听到慕容柏舟说不气了,九歌一时有些意外。 “当真。”慕容柏舟笃定地说:“所以姑娘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 “好,那我便告辞了,也祝公子好梦。”说着九歌便起身告辞。 她与慕容柏舟虽然今日初识,但从他的风貌气度来看,无疑是个气度宽宏的君子。 “姑娘慢走。” 出了慕容柏舟的门,九歌长舒一口气,想到方才慕容柏舟的话,着实让她很是欣赏。 “想什么呢?”正走到岔路口,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吓得九歌一个激灵,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吓到了?”安下神来,九歌才辨清眼前之人,原来是柴桑。 “有点。”她捂着胸口,喘着气,心有余悸。 “晚上路黑,记得提个灯笼。”柴桑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关切。 九歌心想,你不是也没提吗?不过话到嘴边,只是“嗯”了一声。 “去找柏舟了?”柴桑对话里,两分询问,八分笃定,筵席一结束,柏舟一出门,他就注意到她立即跟了上去。 “嗯,为白日的事。”九歌实话实说。 “不要放在心上,柏舟是大度之人。”柴桑宽慰道。 “确实,慕容公子给我吃了颗定心丸,今晚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柴桑轻笑一声,打趣道:“白天气势汹汹,晚上偃旗息鼓了?” “我不气势汹汹,怎显得大人明月入怀、稳如磐石呢?”九歌顺势说道。 “如此说来,倒是我承了情?” “自然。”暗夜中,看不清人的表情,如果月光再亮些,柴桑便可以看到,说出这两个字时,九歌那一脸得意的表情。 “好,我记下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片刻之后,柴桑出言:“回去休息吧。”然后跟在九歌身后,直到看见九歌进屋才离开。 躺在床上,回想一天发生的事情,九歌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幸好当时,柴桑要她做文书时,她没有拒绝。 眼见到秋收时节,柴桑却犯了难。 按理说,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粮食,好不容易捱到收获的季节,百姓终于有了余粮,官府也能充实府库,实该皆大欢喜。 可坏就坏在,今年的那场大雨,实在淹了不少田地,兵祸连年,本就地力出产极低,再加上天灾,粮食烂在地中十有七八,收不上粮食。 百姓便没了过冬的口粮,如果官府不出面,届时将出现怎样的惨状,简直不堪设想…… 再有,月前,多处堤坝被冲毁,要赶在秋收之后,冻土之前,或修或建,以免来年灾殃。这两件事,都需要钱粮,可澶州眼下府库空空,着实让人头疼。 以前为了贴补家用,四处奔走,已知当家不易,现如今当这一州的家,更觉艰难。思来想去,柴桑也只能厚着脸皮,写信给郭玮了。 这些天,柴桑忙着核实受灾情况,计算所需钱粮,在此过程中,却又发现澶州虽然不大,但是吏治混乱。州府上下已经如此捉襟见肘,所辖县域居然中饱私囊、贪墨成风,尤其是闵县。 翻着混乱不堪的账册,看着堂下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柴桑雷霆大怒:“来人,抄了他的家,林沐,你亲自去。” “是。”林沐不敢怠慢,他认识柴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动这么大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