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完了针,等了十五分钟,安伊伊便来到床尾,褪去病人脚上的袜子,正在大家猜测她要干嘛的时候,就见一个残影过去,病人脚趾上冒出血珠。
一直不说话的程老眼神闪烁,也是在这时,他扫向人群里的一个人,对他使了眼色。
跟着,有人惊呼出声,“这是要做什么?沈修,亏你放心让一个小丫头治。她胡说八道你也信?
程老这种医术了得的人都没办法,你还敢信一个没成人的孩子,你这是让沈老走也不能走安心。
你良心安吗?
你看看那小丫头,治半天了,床上的沈老也没醒过来,说不定已经……可这小丫头还放人血……沈修,你这样对得起死者吗?”
这时,人群里也因为这个人的带头,开始议论纷纷。
“对啊!我看沈老怕是去了,还不去看看?”
“如果人真走了,还在沈老身上放血,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沈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实说,沈先生也没底,如今再听着这些嘈杂的议论声,他的脑袋都越发沉重,正要上前探寻父亲鼻息时,脚步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看到小丫头接住的血碗……不,应该说那黑乎乎的血。
沈修脑袋突然清醒,脚步撤回,同时眸色冷得可怕。
回头,“不想被沈家丢出去的,闭嘴!”
明显带着怒气的一声吼,让原本议论的人连忙闭了嘴,但心里却是腹诽沈修不愿相信事实,内心替沈老哀叹。
场上,唯独安伊伊像是处在世外桃源一样,依然有条不紊的救治,似乎外界的嘈杂,她自始至终没听到似的,事实上她也没听到,她一旦给人治病,就是百分之两百的集中注意力,眼里心里只有病人的情况,哪里会顾得上这些。
也因此,寻常她会要求要一个绝对清净的环境,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
末了,安伊伊开了药方递给沈修,“让人去抓药煎熬,等老人家醒来给他喝上,暂时不要进食,明天再给他熬上一些清粥。”
沈修没反应过来,也因此那只纤细嫩白的手一直伸着,直到女孩再次唤“沈先生……”。
这次,沈修这才突然惊醒,也不知怎么的,这次竟是下意识的喊人过来去抓药煎药。
“神医,请问家父他……”
只是沈修这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老父亲的脚指头动了一下,沈修以为自己眼花了,他赶忙揉了揉眼睛,还凑近了盯着那脚。
三分钟过后,那脚依然没动。
沈修说不出的失落,原来真的是眼花了。
看来他要认清父亲走了的事实。
“咳咳咳……”
突然……这是哪里的声音?怎么这么像平时父亲早起的低咳?
然后沈修就见那个小丫头已经扶起床上“已死”老父亲的上半身躯,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给老爷子喂上了水,接着塞进了一颗药丸。
再看,老爷子眼睛睁得好好的,虽然老眼依然浑浊,但脸上的死灰气已经散尽。
沈修一个激动,连忙山前握住父亲的手,一个大男人,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爸,还好你又活过来了,否则你让儿子如何活?”
思绪回笼,脑袋渐渐变清明的老爷子,看着在自己身上拔针的小丫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老热泪盈眶,就想跟恩人说句“谢谢”,可儿子哭得跟个傻子一样实在碍眼,影响他发挥。
沈老爷子嫌弃的推人,“行了,别哭得跟杀猪似的难听,我没死也要被你哭死。”
声音戛然而止,这嫌弃的话语,让沈修破涕为笑,“爸,你醒来就好。”
沈老爷子实在嫌弃,挥挥手,意思很明显了:一边去,别烦!
可一对上那个小丫头,沈老立马换了副模样,笑着道:“小神医,是你救了老夫吧。”
安伊伊笑:当然是她救的,舍她其谁?
“老爷子,我是应穆爷爷的请求前来帮忙,只是我不知道之前程老已经在给你瞧病了,要是知道他在,我也就不来了,毕竟程老的名望在那儿,肯定能医治好您老人家的。”
躺着也中招的程老:“……”NTM的就是故意的,要不是知道前前后后的事,他都要以为小丫头真是在解释她行事的分寸,以及对他这个医药级的大佬的尊重了。
可……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从最初就围观到现在的,小姑娘这话一出,也让他们想起了之前程老的诊断。
一时间,看向程老的眼神就意味深长了。
而程老,一向在京市上流社会,走到哪儿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可想而知现在看到这种眼光,心里是什么滋味。
若是有地缝的话,他都想钻地缝了。
可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而沈修也在激动中渐渐冷静下来,也想起之前程老的诊断,立即冷了脸色。
他这个人本就是出身军门,骨子里的认知让他向来说话不会委婉迂回。
“程老,之前你是怎么说的?让我准备我父亲的后事?你不是京市最厉害的医生吗?”
众:“……”这就打脸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也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