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到府上负责我们的婚事,你会不会觉得太匆忙了些?” 她堂堂公主,屈尊就卑至此,竟还担心委屈了他? 杨清心中似有千斤重的巨石,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何尝不明白皇上的用意?褫夺公主封号和尊荣,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明日成婚,是因景阳与他一处需要名正言顺,堵住悠悠之口,使这件事情尽快尘埃落定。 只是这一切,真的太突然了! 未婚妻尸骨未寒,他如何再娶新妻?况且,景阳毕竟是皇族一脉,与他有着难以逾越的切骨之仇。 景阳蹲坐在地上,歪着头仰视着他,看出了他的犹豫,“我知道时间有点赶,但皇兄希望这件事尽快有个结果,你若是觉得还缺什么,我让秋芜去备着。” 已经这时候了,备什么还来得及呢? 但杨清在意的不是这个,他想拖延婚事,直到做完所有该做的事。 一番思量后,他直言道:“公主,我还需向你坦诚一事,其实家中早为我定好了一门亲事。”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想抽他两巴掌,于旁人看来,他简直不识好歹,还辜负了景阳付出的一切。 然而景阳只是浅浅笑道:“我知道,她已经去世了,你放心,日后我会妥善安置她家人的,与你一起供奉她的牌位。” 杨清脸色倏地变了,瞳孔骤然放大,不禁流露出杀意。 景阳吓了一跳,怯怯道:“怎么了?可是不妥当?” “你查我?” 杨清的声音冷冷的。 未婚妻一事只有卫晋知道,就连他的养母都不知,且他供奉牌位一事做得极其隐秘,并无人知晓。 除非… 除非手段极高的人暗查他,让他无所察觉。 他浑身战栗,双眼通红,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人。 她若是查到辛阳郡小木屋中的牌位,顺着上面的名字不难查出他的真实身份,那她为何还要嫁他?又有何目的? “你与我成婚,还有何私心?” 闻言,景阳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落下。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她本不必承认两人已有夫妻之实,但她偏要亲口说出,坐实她残花败柳之身,寡廉鲜耻之名,为得就是遂了自己的心意嫁给他,也为了避免日后和亲。 这是她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算计。 她也确实查过杨清,虽然一无所获,还是梁夫人告诉她关于未婚妻的事情。 但这些,她无可辩驳,眼下却被杨清一语道破,她羞愧不已,偏过头躲避他的目光,白日里的耻辱汹涌而来,迅速将她淹没,泪水彻底决堤。 杨清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起她救他所付出的一切,遂敛起周身锋芒,心中动容。 … 秋芜见两人说起话后,便悄悄去备几辆马车,回来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不对了。 景阳恩宠极盛的这两年,惠王和新帝赏赐了不少珍稀物,皇上念及杨清家境贫困,特地嘱咐她带上,而上清宫并无其他宫人,全凭杨清一人将箱笼一个个搬上辎车,半个时辰后,装满了整整十辎车,杨清已是满头大汗。 景阳见状,怯生生的上前递上锦帕,杨清看一眼,犹豫片刻,才接过去。 宫门落钥前,杨清驾着马车出了宫门。 秋芜与景阳同坐车輿内,观察片刻,秋芜忍不住问道:“公主与杨大人是怎么了?” 景阳摇摇头,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见状,秋芜便没再问。 昔日的惠王府只有三两个洒扫侍俾,消息闭塞,还不知今日变故,看到公主回来,还很疑惑。 景阳下了與车后,径直走向西边最偏僻的院子,秋芜知她心结,拦道:“惠王府已无人居住,公主何必画地为牢,困己之身呢?” 景阳苦笑一声,“住得习惯了。” 诺大的惠王府,随便选一处院子都比西院好。 秋芜怨怼的看了一眼杨清,忽觉西院也不错,于是转头提醒道:“杨大人,去西院小路狭窄逼仄,过不去马车,还劳烦杨大人将辎车上的箱笼一箱箱搬到西院。” 府中并无杂役,杨清看一眼身后整整十车的箱笼,“嗯”了一声,立即搬起箱笼跟在后面,这条路是石子路,小路狭窄,他想一手拎一个箱笼都不可,只能一个一个搬,七弯八拐才到了西院。 他本以为,只是路难走些而已,但推开门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这间院子竟与他住得地方差不多大,他住得地方可是上京城最贫困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