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镜在云霓玄都修整了二十年,她跳堕仙涯虽说活了下来,但模样实在太过惨烈,便只好闭门谢客,直到最近终又恢复了些往日的神采,才好开门再见见这些云霓玄都的妖怪。 檀心几乎是一见面就扑到了她的怀里,眼泪鼻涕蹭的她满身都是,唐羽衣难得的没有讽刺她,别扭的将一壶酒放到她桌上,而后站在一边翻白眼,蝶舞挨着她的床边,伤心道:“瞧这可人儿,怎的如此瘦了一圈,到底是白驹过隙,真真叫人无可奈何,只得叹一声往事不可追。”于是唐羽衣青着脸把他拉了起来。 这时晚乔挤过人群,她拿着纸笔,挑剔的瞧了玉镜片刻道:“这姿色比起从前来确实差了些,不过你本来也就胜在气质可亲。”她于纸上记记写写了什么,然后继续道,“看来这次的云霓美人榜是不会有你的名字了。” 玉镜便叹道:“可惜了,倒白白叫唐羽衣占了便宜。” 唐羽衣立刻炸起毛来,他沉着脸话在嘴边憋了又憋,最后实在气不过道:“本公子的排名本来就是在你之上的!” 檀心“哇”的一声抬起头来,泪眼汪汪道:“选你,美人榜我一定选你!” 晚乔冷笑道:“你这无非是受情蛊惑,又是一家之言,可做不得数的。” 蝶舞撩起衣袖道:“如此,怎好叫各位姐妹们为难挂怀,不如将奴家排名抬上一抬,也不好辜负了檀心妹妹的一片真心。” 檀心“嗷”的一嗓子哭的更凶了,伸手又要去扯蝶舞的头花,晚乔“哼”了一声推开众人拂袖而去。 妖怪们把玉镜的小屋子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各个嘘寒问暖,她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实在太过热闹,倒叫她不太好意思。她从前那样认真的要上天宫,不过呆了几日便一身是伤的回到了这里,大家虽然都没问她究竟为了什么,言语间却都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这一屋子的人里,向澜站在了最最边上,他似乎也没在看玉镜,只静静待着,没有说话,但玉镜当然晓得他的在意,这二十年间不间断出现她门口的灵丹妙药,总不会是自己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她同向澜好像总是这样,有时话说的最少,却是最了解对方的那一个。 隔了几日,前来探望她的妖怪终于少了许多,檀心倒是每日都来,还拿了些话本子与她看,只是向澜一次都未曾来过。 “我前日与你的那本《寒江月》第一卷你可曾看了?”这一日,檀心又是兴冲冲的跑来,“这书又出到第二卷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蝶舞那里抢来的。” 玉镜疑道:“是那个叫作什么‘一江春水’的人写的?我看了几页,无非是些谈论情爱的俗套故事,怎的你和蝶舞这般喜欢?” 檀心道:“这前面看起来确实就是个言情故事,主角双方互相爱慕、步步靠近,但看到后面便会发现,他俩不过是逢场作戏,其实心里都想着算计对方、步步为营,我同蝶舞便是想看着谁会更先露出马脚,谁又更先真心喜欢上对方的。” 玉镜点头道:“如此,确实也有趣。” “对嘛对嘛,你快些看看呀。”檀心将第二卷塞给玉镜,想了想道:“说来这段时日发生了好些事情,唐羽衣竟还叫个凡人男子调戏了,你是没瞧见,他当时都快把他那把宝贝折扇拗断了。” 说到这个,玉镜大感兴趣,问:“到底是谁家的公子?下回可得指给我好好瞧瞧。” 檀心眉飞色舞道:“晚乔早就打听过了,说是姓秦,家境殷实,对唐羽衣一见钟情,那日在街上拉着唐羽衣就是不肯撒手,你之后偷偷跟着唐羽衣出门,一准能在街上碰见他的。”她笑了两声,却渐渐又沉寂起来,皱起眉头道:“他们都不敢来问,怕叫你伤心,可即便不问你究竟在天上遇到了什么,我们也晓得你在天宫过得不好,既然这样,你往后……可是还要修仙?” 玉镜淡淡笑着,摇头道:“不修了。”云霓玄都的妖怪大概不知,她跳了堕仙涯,是再无上天宫的可能的,她见着檀心松了口气欢喜起来的神色,心间一动,问:“说来世人皆向往天宫,你却好似不然,这是为何?” 檀心迟疑片刻道:“向澜看起来很温柔,其实比谁都要严厉,许多妖怪都怕他,但巨佌打来的时候,是他护在了我们所有人面前。唐羽衣不仅骚包,还小心眼儿,但他其实特别心软,嘴上是不饶人,可你成仙的时候却是数他最难过了。蝶舞虽然总爱悲风伤秋的,但云霓玄都那些被巨佌毁了的地方,都是他复原的,晚乔总爱评这个榜那个榜的,说是八卦了些,但她于每个人都很上心的,还有……还有灵婵,她虽然神神叨叨的,但她其实特别勇敢,平素里修行都只喝露水的,却为了那小和尚拼上了性命,还有还有……还有好多妖怪,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妖怪,若是还不够的话,也可以把山上那帮秃驴也算上。” 玉镜失笑道:“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