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卿芷以为解决了张家的问题后，她就能安心等绣坊开张。结果她跟华甘棠见面的第二天，曹三丫又摸着上了门。 她这次上门的装扮，跟上次装扮完全不同。 短褐加褌裤，外面一条围裳，头发则全部被她束起来，方巾裹之，肩膀上搭一条洁白的棉布，全然古代底层百姓人家做吃食营生的装扮。再说她那张极为出色的脸，则不知道被她用什么东西捣鼓的，再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变得很是大众的一张脸。 看她这幅明显动过心思的装扮，曹卿芷知道她是真的很想抓住这次机会，“你这样出现，可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搞定爹娘那边了？” “对。”如今临近年关，家里的事没农忙时多，她又允诺过年给家里二两银子，给不出来她就像二姐那样，随便他们把她弄到哪里去。 看在银子的份上，曹父曹母就答应她了。 她知道曹卿芷不想听曹父曹母的事，所以她没说自己怎么说服他们的，只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营生？要怎么做？” 虽然曹三丫上门那会儿，曹卿芷非常忙，但既然答应帮忙，该准备的她都准备起来。不过，温晟榆看不过她太过忙碌，主动将曹三丫需要用的东西，揽去他帮忙了，“需要用到的小推车，有没有做好，晚些时候榆哥儿回来，我得问问他才知道。” “至于要卖的吃食，我先前就让王婶帮忙倒腾，已经弄出几种比较大众的口味。卖的时候，再加点现成的菜，先去卖着探探路子。等你慢慢熟悉了，自己又有本了，再加一些肉食。”她让王婶做的是各种丸子和各类不同的豆制品，这些都是关东煮非常好的食材。 当初王婶知道她弄这些，是要帮衬娘家妹妹，直说有她这个姐姐，是曹三丫的福气。 都是一个村住着的，曹家那对父母怎么对几个女儿，她不说知道得十足十，知道个七八分总有。前头两个女儿已经都被他们给卖掉，曹三丫要是没能做一些改变，多是逃脱不了被卖的命运。 无论是不是被卖到勾栏院那种地方，被卖掉总不是好事情。 所以知道曹卿芷帮曹三丫想办法做营生，王婶就觉得她特别有福气。 “女子立世不易，又是同根生的姐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曹三丫没找上门，她可以当成不知道那些事，可她自己都找上门了，她要是看着不管，于心难安。 作为寡妇，王婶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子的不易，“你说得太对了。” “都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多数时候都是男人看见寡妇家没个顶事的男人，就想欺负人家。可最后被谩骂的，都是女子。”说什么要是寡妇自己守得住，根本不会有空子给男人钻。 她男人刚去那几年，隔三差五就有说她不守妇道、招蜂引蝶的。造她的谣也就算了，更过分的事在她儿子面前中伤她，甚至孤立他，没人愿意跟他玩。 她自己被说三道四，她能忍而不发。 儿子是她的底线，她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他。 所以她不顾正替夫守孝的事，毅然穿上大红色衣衫，拿着白绫到在儿子面前说她最多坏话的那户人家门口，将白绫悬挂到横梁上，然后对着门里大喊。 说你们说我不守妇道，偷人，有证据你们就拿出来。没有证据，只是信口开河，随意诬赖人就请你们替我澄清清楚，不然我就直接这样吊死在你家门口，化成厉鬼，让你们全家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她干干净净一个人，那户人家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证据，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当着众人的面，将污蔑她的事说清楚，并保证再不会信口雌黄。 她趁着围观的人多说道，“再有人乱造我的谣，我就直接上谁家吊死。谁不让我好好过日子，我就让谁一家都不得安宁。” 大概是她的架势太吓人，又大概是被她这么一闹，大家良心发现了。 反正自她闹过那次后，就再没人敢乱造她的谣。 不过，女人立世的难处，并不只在流言蜚语方面，还在这个世道对女人各种各样的束缚上。没人造谣，不代表寡妇的日子就好过。 曹卿芷虽然才到这个时代几个月，对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还不很清楚。但就是上辈子她所在的讲究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对女子的束缚都不少，更不用说这个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的年代，“婶说得有道理。” “不过要帮忙也得分人。”她不想当烂好人，也不想别人拿道德绑架她，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将话说清楚，“天救自救者。任何人的帮忙都是有限的，最重要的是求救的人本身有自救的能耐。” “不然次数多了，谁都不乐意。” “是这个理儿。”王婶赞同地点头，“谁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帮人确实要量力而行。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