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超脱的模样,是苍婧无数次看着李温而记下的面容。 她恨,却免不了与她一样。因为李温是母亲。 “孙府一案牵扯皇后,孙府中人又困公主府邸。让公主死于孙府之毒,实乃借刀杀人。公主身死,祸及章家,一石二鸟,太后稳赢。”胡亭道出了太后的谋算。 李温是母亲,却要毁掉苍婧。 那把悬着的匕首再也握不住。可那时,疯的那个不止是苍婧,还有胡亭。 苍婧根本分不清是她刺了下去,还是胡亭迎向了匕首。总之血溅出,重得压在苍婧的眼睫。 记忆里,那是一片红色的世间。 苍婧看到匕首刺入了胡亭的胸口,刺进了曾经哺育过苍婧的地方。 血染之时,胡亭却一下把苍婧抱住,让匕首扎得更深。她摸着苍婧的后脑勺,她的手无比轻柔,如同安抚着战栗的孩子。 苍婧挣不开胡亭,她死死抱着苍婧,“孩子,我喂大了你,我也舍不得害你。可我全家都在太后手里,她的心太狠了。她要你永远在陵城,和你的孩子生不如死。可你回来了,那么你要的,她都不想你得到。” 白色的衣裙渲开出浓烈的红晕,血的温度还比苍婧体温高。胡亭抱着她,让匕首再次深入心脏。 苍婧的手还握着刀刃。稍温的血液覆盖住她的肌肤,一道道铭心刻骨的疼从身体里崩裂开来,扭曲着、毁灭着一个人的神智。 苍婧发出一阵嘶吼,“为什么!” 那一阵更像是孩子无助的啼哭。她在问太后为何如此?奶娘为何如此? 而胡亭凑到苍婧耳旁轻喃一句。 她告诉了苍婧答案,只告诉她一人。 耳边轻语细声,却如利箭锥心刻骨。苍婧从小都在寻找一个答案,为什么生身母亲一定要毁掉她,让她生不如死。那个时候,她终于得到了答案。 苍婧眼中失去了所有的光亮,红色遮盖了她的视线。她的背脊赫然一弯。 苍婧记不清是她最后把刀推入了胡亭的心口,还是胡亭用尽全力抱紧她。 她只记得胡亭的手依然轻柔温暖,摸着她的头说,“孩子,我教你,你听好了。尸体扔到荒郊野外,就会被狼吃干净。太后找不到我的尸体,就不能利用我害你。” 再后来,苍婧记不清了。 胡亭也许说过一句,“我解脱了。” 又或许是苍婧自己说的,“我解脱了。” 记忆已经彻底混乱。 过后却是清晰,苍婧将短刃拔出了胡亭的心口。 僵硬的身体随着一阵气绝而倒下。在孤月的光辉下,苍婧满身是血,双眸里的血随泪冲尽。 是苍婧杀了胡亭,还是胡亭选择了自杀? 苍婧不知道。 在她的脑海里,只有眼泪和红色填补住那段空缺。但苍婧认为是她杀了胡亭。她不差这一个。她还听了胡亭的话,让她尸骨无存。 刺入胡亭心口的匕首,好像又再度扎进了苍婧的胸膛,从心脏迸出的痛使她久久不得喘息。 就在此时,苍婧听到李合的认输, “陛下,是这太守不分是非黑白。臣为太守愚弄。” 李合把罪推给了职责卑微,于案事第一线的太守,他全身而退。 一场朝堂的问审就这么结束了。 人人归去,唯有严秉之被苍祝留了下来,带到了圣泉宫的秘殿。 秘殿唯有重大之事才会使用。 严秉之初次踏入,迎面而来的就是苍祝板得死死的脸,“这不是你的笔迹。” 苍祝把案录展给了严秉之。 严秉之就把右手展给了苍祝,“我写不了。” “笔录这么简洁,不是你的风格。故意不把一些事记上去?”苍祝怀疑着。 “陛下不是嫌弃我记得没有重点,那这就是重点,只有重点。”严秉之以他伤手一指案录,理直气壮。 “你都不知道什么叫重点,怎么知道这就是重点?瞒着朕什么?瑞家村还有什么秘密?” 数多连问,严秉之立刻闭紧了嘴。 苍祝一眼就看穿了他,“不说,朕就杀了代笔之人。” 严秉之闪过一丝错愕,“你都不知道是谁,你杀谁啊?” “笔迹秀丽,一看就是个女子。你能和几个女人混?朕找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严秉之一板一眼,玩不了这么多心思,他嘴巴张张合合,双眼又焦急得很,“凭什么说杀就杀。” “吏长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