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漂泊,却不知是双影将逢。 她一时沉默,萧青贴在她耳边一吻她,又多有自责,“我是不是叫你想起那天不好的事了。” “我是在想,生命真是奇怪,与你在东道植了种,却往西道结了果。你和我,一个是皇城的公主,一个是在乡野的放牛奴。按着世间的道理,我们没有可能相逢。但我们的生命却在那一头延开,一直延啊延,直到彼此相连。” 人影交错,萧青仿佛叫梦。谁又能想到,一个放牛奴的影子会映在宫墙。谁能知他的生命会在那时延展而开,走向一个公主? “我们都难以窥见生命的结果。”萧青喃喃自语,他心底有个缠了很久的死结,突然松了。 萧青想到了他的母亲,那个从未见过的人。 生命诞生之痛倾刻涌现,每一刻都是无比的漫长。一个生命从诞生之初,母与子都要历经这么久的磨难。可那一刻的诞生,是意味着什么呢? 萧青总是在找这个答案。 但这个答案看来并不能找到。 萧青望着天,好像在望着一个天边看不到的人,“或许你说的对,答案只是一个,我与她就是两条命。她生下了我,从那一刻起,我就是我。” “是你母亲跟我说的。从决定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一直到他出来,与他是一条命。但是他出生后就不是了。” “那她一定想不到,这句话让我想通了很多事。” 他想通了,他对母亲的埋怨,是因知道她的存在后对她有所期盼。纠缠至今的怨怼,是他还没有接受过,他与他母亲是两条命。 两条命,就是两种人生。 萧青对生命有了另一种看法,放下了一些执念。 宫巷狭窄只是此时,可天空一望无边,它才是生命的宽广。 萧青带着苍婧朝着那份宽广走去,他们行向宫门。 “人生可能就是一环扣着一环。之前发生过的事,不知其意,但到了一定时候,都是意义非凡。” 苍婧一手划向天边飘过的云,一边道,“我也觉得每一件事都有意义,特别是遇到了你。” 云朵飘来骗去,层层叠叠,在一片天空上,总见不同风景。苍婧指到那一片的云,萧青就看向哪一片。 “世事千变万化,”萧青说着这云,云又散了。世间百态,风景万千,萧青又生一意,“你说,会不会这些事到了生命的尽头,又会是另一番意义。” “这倒是有意思,”苍婧甚觉有趣,“有些事还会超过生死,永远流传下去,世世代代。” “那你说,我们的事会不会也流传下去。”萧青徒增畅想,“下辈子我们再见时,看到这辈子的事,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这可很难说啊。后世的记载不一定准。也许下辈子看到这辈子的事,都没个准的。”苍婧道。 “难道还会把我传给别人?那你不是会骂死我。” 苍婧忍俊不禁,“历代流传的史册都是人写的,大将军再行得端坐得正,稍微有人使个绊,流传下去的全跑偏了。你若指望人家记你一点好,还得通融通融。” “还要这样吗?” “人有七情六欲,如何能如实地记下另一个人?”苍婧给萧青掐指算了算,“你如果要他们记你好,最好从现在开始,给史官些打点。你这一辈子少说得花个千万金吧。你说为了下辈子我念你个好,你是不是要消点财。” “我可不要他们写我多好。不过到了成婚那天,我得叫他们写上,萧青尚煦阳长公主。这个金我乐意花,”萧青勾起她的一指,“这样下辈子再见,你也不至于说我是别人的。” 他勾着她的指,甚是腻歪,她早习惯了他这样。 “那我再选块皇陵吧。我比你大些,按理是我先走,到时你需得拿了我的遗嘱给陛下。这样你百年之后也会葬在那里。史官就会写:煦阳长公主与萧大将军合葬。” 那若是另一个结果也不用他了,她定会与他合葬。 论及生死,已成了常事。只是他倒没想过,她把自己的后事都定了。 “我以为我已是世上对生死最看淡之人,可没想到你和襄儿都想的比我还远。” “襄儿那么小就想到生死,是由着我的缘故。我从小就知道,生死有命,强求不来。可我看得淡生死,但看不破生离死别。” “我又何尝不是。遇你,已是不舍。” 生死于他们,超过了生死的本身。可因为相逢,生死又有了不同的意味。萧青只愿这些事能晚点来,他这条命向苍祝借过,却不知能向上天借多少年。 “生死不可强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