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 王小石闻言一惊,手中的筷子立时顿住,再听那人说完便长叹不止,接着似乎端起酒杯与人碰了一下,大口饮酒,这时又有一个声音道: “兄弟这么想,固然是心怀天下,我等佩服,可咱们这样的人终究是散兵游勇,无人组织,就算真去杀敌,怕也杀不了几个,反倒白白折损了性命,助长了敌人威风,那也不值。若能有人登高一呼,群雄臣服,共抗辽军,才是取胜之道,只可惜,这领军之人如今却在何处呢?” 这一番话也在一声叹息中结束,先前说话的那人又道: “当今世上若要推举出这样一人,那非天下英雄之冠、‘红袖刀’苏梦枕莫属了!只要他肯出山,只要金风细雨楼肯挺身而出,咱大宋的江山就不愁没有希望——” “唉,你说的倒没错,可惜眼下江湖谁人不知,苏楼主已是病入膏肓,连他那把红袖刀都拿不起来了,又怎么带领天下英雄共抗外敌呢?” 又有一个声音插嘴进来,叹着气将先前那人的希冀打破,众人沉默了片刻后,便有人又道: “说到这个,也真是叫人怪惋惜的,谁让那‘梦枕红袖第一刀’识人不明,误信了那个白愁飞的狼子野心,竟和这种人结拜,还提拔他做副手?结果着了他的道儿,被他打成重伤,没死也送了半条命,楼里精锐也几乎全部折在白愁飞之手,害得金风细雨楼实力大减,不复往日雄风,怎不可悲可叹?” 王小石听得心口愈发抽紧,忙去看白愁飞,见他的面色并无什么异样,还用手去捏起面前碟子里的花生米往嘴里送,仿佛没听见那些话一般。可是那隔壁的话题分明还在继续,又有更多的声音加入了这场谈话,为遭遇兄弟背叛的苏梦枕抱不平,痛骂弑兄篡位、为江湖人所不齿的白愁飞,骂了一阵后,有个声音道: “其实也不能说苏梦枕看人不准,王小石不也是他的结义兄弟吗?人家就正直侠义得很嘛,提起他当初刺杀狗官傅宗书的壮举,江湖上谁不叹服?我在京城的兄弟还加入了他的象鼻塔,追随他一起去诛杀白愁飞、夺回了金风细雨楼呢,只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是那白愁飞自己居心不良,不配和苏梦枕、王小石这样的英雄为伍,二位英雄跟他这种人结了义,才是平生之耻哩!” 王小石手里的筷子已经就快被他掐断,偏偏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口气也越来越义愤填膺: “说起那位王小石王大侠,他如今到哪里去了?我只听说当初象鼻塔与金风细雨楼一战之后,他和白愁飞便双双销声匿迹了,好像是说他顾及与白愁飞相识于微时的患难情义,不忍看他身死,也不忍杀他为那些朋友兄弟报仇,自觉无颜面对世人,于是便在他跳楼重伤后,带着他退隐江湖了?如今京城那边的江湖同道也不清楚他们二人身在何方,细雨楼那边也再没了他们的消息——” “我也听说了,看来这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王小石真的为了白愁飞封剑归隐了,那么眼下这场江湖浩劫,恐怕他也是指望不上的了……” “你说那王小石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放着象鼻塔塔主和金风细雨楼当家的不做,非跟白愁飞那种货色纠缠不清?好好的一个英雄侠客,偏叫那种无耻小人玷污了名声!何苦来啊?” “而且看这架势,他和白愁飞一起失踪那么久了都没被人发现,估计是真的找了什么地方躲起来了,这回情势危急,他更不可能出来,毕竟谁不知道是那蔡相与辽人暗中勾结,大搞军火交易,闹得引狼入室,而白愁飞又是那蔡相的走狗加干女婿,通敌一事他能脱得了干系?王小石要是真的挑这会儿重出江湖,那肯定会被追问白愁飞的下落,他说是不说?甭管说与不说,都得被人用唾沫星子喷死!” “那可就真不妙了,苏梦枕已是那样,王小石若也不肯出山,那我们这些人就真的群龙无首了,只能靠自己本事,多活一天算一天……” “也别说得这么悲观,事在人为嘛!不如咱们吃完了饭就一起上京去,既能探探消息,也能追随金风细雨楼的脚步,万事早做打算——万一辽人当真攻了过来,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又学了这一身武艺,好歹也得派上用场,死也不能窝囊死!咱们虽比不得苏梦枕、王小石,但论志气也不比他们差,咱们也要把那英雄当上一当!” “兄弟说得很是!吃完了这顿,咱们就一起进京!” “好!” 隔壁雅座的喧嚣声渐渐平息,不用看也知道那些食客干完了最后一杯酒,便豪气干云地相约着走了出去,奔赴京城,奔赴他们那做英雄的梦想。而王小石面前的酒菜则几乎没怎么动,白愁飞倒是面不改色地吃着花生米,一颗接着一颗,只是他吃的也仅有花生米而已,其余的各色菜肴尽管近在咫尺,他也是一口没碰,甚至连筷子都没拿,始终用的都是手…… 王小石在一片死寂中转眼去看白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