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和白愁飞在细柳又住了几日,确认白愁飞的身体状况暂时稳定,且依靠按时服用百毒通留下的药物可以有效避免疼痛,上路远行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之后,才又开始商议着再度出发前往白须园,依旧是按原计划进行,二人乘马车走陆路。尽管王小石已不用担心白愁飞今后服药的问题,就像杨无邪说的那样,细雨楼鸽组遍布天下,随时都可以将药物补充到他们手中,但眼看着二人收拾好行囊、双双坐上了马车,即将离细柳而去,距离京城就更远了一程,他却还是禁不住转头面向白愁飞,在对方投回的温柔的目光中,略带惭色地开口问: “大白,你真的还是不考虑回京城吗?哪怕回了京城就离百毒通更近,更便于为你止痛解毒,衣食住行的条件也能更好一些,你也……不愿?” 王小石问这话时完全是强忍着心头的不舍,看着白愁飞的目光从期待一霎变作黯然——他当然是知道自己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大白不爱听这种话却还要再三问起,摆明了是在给他添堵。可若要他不问,他却更不甘心,又或者是他吃定了白愁飞如今对他已是全心全意的信赖,决不会再怀疑他对他的心,哪怕他问了他不爱听的话也不会生他的气,更不会拂袖而去,加上白愁飞前几次面对他的发问从来都是沉默以对,没有一次是给出过正面回答的,这也令他更无法放弃那一线希望,万一,万一大白这一次就答应了呢? 可是,看着白愁飞的目光变化,他却又心疼得厉害,恨不能抬起手来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替大白出一出气,而望着白愁飞一如既往的低头不语,他便一咬牙,伸手去搭他的肩膀,叫道: “只要你说一句‘不愿’,以后我就再也不提这茬了!说到做到,绝不反悔!大白,我就只想听到你的真心话而已,只要你肯说——” 王小石边问边向白愁飞凑得更近,几乎是要把他抱在怀里了。白愁飞抬起了头来,那双狭长的凤眼里平静无波,不显露一丝情绪地反问他道: “你如此想带我回去,是真的为了我的身体,还是为了苏梦枕,以及你的那些老朋友?” “我——” 王小石怎么都没想到白愁飞竟会如此问,一时语塞,而他心底却不得不承认大白问得没错,虽然对他来说这并非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大白的健康和对大哥等人的牵挂对他是同等的重要,他哪个也不愿舍弃,但他既然知道大白所在意的是他毫无掩饰的偏爱,那他又怎能对大白实言相告?即便如今在他的心里,大白的分量的确是要重于其他人,倘若实在要他舍一取一,他也必然会选择大白,哪怕要为此承受失去那一部分的痛苦和煎熬,他也认了…… 那么,对于大哥和细雨楼的那份痛苦歉疚,就由他王小石一人来承受吧,大白是真的再也禁不起任何伤害了,何况大哥那边毕竟有雷纯,有军师,有温柔、小腰等许许多多的人守护着,大白这边却只有他一个,他必须向着他,无论是从情感还是责任的角度论,他都没有理由惹大白伤心了! 于是,面对白愁飞波澜不惊的眼,他终究是给出了一个虽不算正面回答、却也足够表明自己态度的答案: “我们回白须园吧,刚才那是我今生最后一次问你那个问题,今后我们的目标便只有白须园,只有你我二人相依相伴的未来!” 王小石说完便毅然抄起了缰绳,驱车前进,白愁飞没有回话,却从背后搂住了王小石的腰,两人就这么无言地离开了鸽组的据点,直奔城门方向而去,一路上经过的又都是熟悉的街景,王小石一想到这一去便是永远,再无归来之期,对于这座承载了他们太多回忆,又成为了他们“拜堂”“洞房”之地的小镇,不由心生不舍,再看白愁飞这一路也始终盯着街边的景物张望,显然也颇为留恋,而马车不知不觉竟又靠近了那家对他们来说都意义非凡的照野酒馆,王小石终于下定决心勒住了马,问白愁飞道: “你也很想再回照野酒馆看一眼的,是不是?” 白愁飞默默地点了点头,王小石便道: “那我们换上行头,再进去吃一顿饭吧,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工夫的!” 白愁飞再次点了点头,二人便钻进车厢,取出新衣换上,又各自戴上了帷帽,将马车赶至隐蔽处藏好,才进了照野酒馆,王小石充分发挥他擅学他人说话的特长,刻意以假声与那店伙计对话,点了雅座和酒菜,而那店伙计也完全没有认出他们来,两人顺顺利利地入座动筷,可才刚吃了几口,便听到隔壁的食客们长吁短叹,有人道: “莫非这真是天下又要大乱的前兆?那大奸臣蔡相才倒台多久,这江湖才太平了多久哟,怎么就又赶上了辽人大军压境、虎视眈眈,搞不好两国又要兵刃相见,到时候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像我们这种行走江湖之人,只怕也难独善其身,甭管愿不愿意,都少不得要奔赴沙场、杀敌报国了!” 辽人?大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