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珙死了。 谁也没想到,一场堂审,竟是以嫌犯当堂死亡而终结。 郭捕头在陈珙最开始显出不对劲时,便去请了大夫。他脚程快,又对附近最熟悉,拉着最近的医馆郎中跑过来时,陈珙才刚刚咽气。 郎中摸了摸陈珙脖颈和手腕上的脉搏,又用手指沾取了一点他嘴角流出的鲜血,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此时,府中仵作也匆匆赶来。 仵作检查过后,却向章筠摇了摇头:“请恕属下无能,看不出这是什么毒。按照诸位所述,方才此人死前的表现来看,很可能是毒素侵入心脉所致。” 章筠吩咐手下,将陈珙尸身暂时殓入停尸房,随后便派人前往陈珙所居住的小院搜查。 此前郭捕头也曾到那座小院暗中查探,因为缺少证据,不好打草惊蛇。今日却是可以细细搜查一番了。 萧懿龄也派了韩彬与京兆府众人同往。 很快,一行人便回来了。他们在陈珙家中,果然发现了之前在药铺购买的,还没用完的砒+霜,还有几封书信。 章筠等人分别拆看了几封,发现除了与奚楚屏互通情意的情诗之外,还有一封将要送到灵州家中的信,还未来得及寄出。 信中提到,奚家长女对他多有情意,而幼子也十分信任他。不久之后,他就可以掌控奚家,届时,奚家的一切都是他陈珙的。听闻奚家账面上至少有几万两银子,可以随时取用,两个店铺每年的收益也在十万两以上。待他掌权,便有用不完的钱了,他就算不做官,也能光耀门楣…… 总之,与不久前他在公堂上所言相符。 至此,杀害奚世涓的真凶水落石出,本案告破。 至于陈珙的死因,因未曾在他家中找到其他毒+药或可疑物品,仵作只能勉强解释为,是陈珙见京兆府拿人,自知罪行败露,便服毒自尽。只是毒药剂量较少,才让他没有当场毙命,而是活着被带到了京兆府。 而在堂审之时,陈珙因为内心压力过大,毒气攻心,才导致他当场去世。 反正奚世涓死前已经认罪,他的死因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最后,京兆府以陈珙畏罪自杀结案。萧懿龄、章筠、柴绪、贺琤四人一起,将查明的结果呈至御前,算是给了皇帝和太子一个交代。 “五娘,稍等!” 萧懿龄等人退出紫宸殿后,太子追出来,喊住了她。其他三人见状自行退去,只留下兄妹二人。 “给太子殿下请安。”萧懿龄福身道。 萧承祐一时还无法适应她如此生分的样子,愣了一下,又连忙将她扶起,问道:“五娘,你现在都不肯叫我一声三哥了吗?” “您是父亲的第三子,自然是我的三哥。只是您如今更是大景储君,荣惠不敢僭越。” 萧承祐见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心中还别扭着,也不再强求,只道“罢了。” 又说:“今日叫住你,没有别的事。只是我听章府尹说,你在案发后曾特意去鹤望楼附近查看,还提点了章府尹,注意安抚民众。此事我该谢你。” 萧懿龄抬头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太子殿下,随后垂眸回道:“太子言重了。这是身为大景公主应该做的。” 然后不待萧承祐再说什么,抢先道:“太子见谅,荣惠今日累了。太子若无要事,荣惠便先行告退。” 萧承祐则站在原地,目送萧懿龄的背影转过宫道,再也看不见了,才回头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谁知一回身,竟看到谢明澈站在不远处。 “怀清,你来找我?” “殿下。”谢明澈点头见礼,他看了一眼萧懿龄身影消失的方向,问道,“殿下为何要将章府尹是我们的人,告诉荣惠公主?” “哦?章府尹是‘我们’的人吗?”萧承祐走在廊下,笑得温柔和善。 谢明澈却脚下微滞,俯首道:“臣失言了。他是殿下的人。” 萧承祐步伐未停,眼中的温暖笑意散去,渐成一片冰冷。 · 另一边,萧懿龄回到环涛馆,便看到韩彬站在门口,手里拿这个小小的粗布包,正在等人的样子。 萧懿龄与身边的赵云袖对视一眼,走过去笑道:“怎么,文杏不在里面吗?” “殿下,”韩彬被萧懿龄调侃,俊脸微红,又马上严肃道,“属下是有要事向您禀报。” “进来说吧。” 环涛馆侧厢的书房中。 韩彬将手中的布包,放到了萧懿龄面前的案几上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