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算,以后把不思归改成酒楼的。” “那楼中娘子们怎么办?” 他解释道,在他的设想中,将不思归由青楼改为酒楼,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但作为掌柜,他从未打算过将这个青楼一直开下去。 至于楼中花娘,再过几年,也该自己赎身或者嫁人去了。到时候,他便统统放人。若是有不想离开这里的,也可以做厨娘、乐者,或者做些打扫清洁的活计。虽然赚得肯定没有卖身多,但也不失为一个立身之处。 近几年,向玉楼将不思归慢慢改为酒楼的心思越发明显,不少花娘早早转去了别的青楼。而那些青楼付给他的“转册钱”,便都被他用来改建酒楼,和请新的、厨艺更好的厨娘。 纪折霜、丹云、桐月等几人,听说了他的想法后,还凑钱请人,单独烧了一窑特制的瓷碗瓷碟,甚是精美。 向玉楼说到这里,不禁笑了。 按照他的计划,如今不思归的一楼,已经几乎完全改建成了高档酒楼的样子。 而后慢慢地,每隔两三个月,便会有一两位花娘或“嫁人”,或“赎身”,或“学艺”,或“南下寻亲”,总之以各种理由,离开众人望向平康坊的视线。 一段时间过后,不思归艳名渐弱,便可以装作是日薄西山,向掌柜心灰意冷,无力经营的样子,关门几个月,趁机将青楼彻底改建为酒楼。 而离开的花娘们若是有意,则可在一两年后重新回到京城。届时,不思归已经不复靡靡之音,却仍有余力经营,给她们一个安居之所。 · “嗯,设想很好,但这和小南楼有什么关系呢?你已经讲了两刻钟,却还没说到,今日为何匆忙前来见我。”萧懿龄手肘撑在一旁的小案上,托腮道。 向玉楼这才如梦方醒,急急解释。 原来是他探听到,他的妹妹,那个小南楼的鸨母田娘子,发现了一样重要证物,准备今日便上京兆府,状告李镜杀+人。 向玉楼虽不知,李镜和萧懿龄之间具体是什么关系,却能看得出,萧懿龄非常在乎李镜的安危。而田娘子状告李镜,势必会影响到萧懿龄的安排。 萧懿龄虽然最近常去不思归用膳,但公主毕竟是公主,还是个有官位有实权的公主。 怕就怕,公主殿下一个不爽,便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他此番前来,就是想替田双锦求情。 “她找到了什么证物?”萧懿龄对向玉楼动情的讲述无动于衷,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 向玉楼收住隐隐的哭腔,回想了片刻,道:“我也没见到。只听说,似乎是块玉佩……” 话音未落,便听见萧懿龄冷蔑一笑:“行了,你回去吧。” 她并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向玉楼却知道,这件事,算是办成了。 —— 十多年前,在咸京城的平康坊,便有一家青楼,名为百花楼。 楼中有一名妓,姓田。田氏善舞,美名远扬,有诗云:“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①”又有“落花绕树疑无影,回雪从风暗有情。②” 一时间,无数文人墨客为她题诗作词,富商权贵捧上千金,求美人一顾。 可田娘子既不爱文人墨客,也不爱富商权贵,好似在她眼中,才华高低、权力大小、财富多寡,都并无分别。 在她二十三岁那年,田娘子突然宣布要离开百花楼,下江南寻亲。而百花楼的掌柜也不知为何,同意了放走这棵摇钱树。 直到三年后,田娘子才牵着一个小童的手,重新出现在咸京城。她走进百花楼,接替年迈的掌柜,成为了百花楼新的话事人。 对于这个小童的来历,众人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确切的答案。 而百花楼,则很快就在田娘子的大刀阔斧下,变成了后来的不思归。 很快,人们就发现,不思归的花娘不仅长得好,还知情识趣,既能在宴会上谐语取乐,也能演乐献舞,风雅十足。 不久后,不思归便成为了平康坊最大的销金窟。 向玉楼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但与外人看到的挥金如土、热闹风流不同,向玉楼印象最深的,是每天凌晨,客人们陆续离开后,姐姐们脸上疲惫而麻木的神情。 她们可以每天与不同的客人调笑娇嗔、深情款款,一夜就能赚普通人家几个月的花销,却过得并不快乐。 尤其是在向玉楼十六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