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你想,别人这几十年,每年都放一个灯,那便是几十个愿望。但殿下十多年来,只放过这一个灯,这么一算,许四个愿望也不为过吧?” 不知是不是远处,几十上百只孔明灯齐齐升空的场景太过梦幻,亦或是顾定安略带沙哑的声音太蛊惑人心,萧懿龄晕晕乎乎地就被他说服了,又写了两个小小的、‘自私一点’的愿望: “一夕轻雷落万丝”和“怡味梅脯早上市”。① 两盏写满愿望的孔明灯,从客栈上方缓缓升空。萧懿龄久久地注视着它们,半晌,才轻声叹道:“谢谢你。我原本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多愿望。” 我还以为,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找到害死母亲的人,替她报仇…… “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顾定安说道。 她转头,便望进一双坚定如磐石的眸子里。 他的语气是那样肯定,就好像她的所有愿望,都不过是到怡味轩买包梅脯那样简单。 萧懿龄心里也知道,顾定安不过是安慰她,但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过美好了,美好得让人不愿戳破。 她笑了笑,没有说煞风景的话,只是继续望向越飘越远的孔明灯。 待到那灯完全看不到了,萧懿龄才收回思绪,拢了拢单薄的外衫。 虽说已经三月,晚风还是凉得透心。顾定安注意到她的动作,提出送她回房。 “顾将军。” “嗯?” “我还是觉得,一盏灯上写四个愿望,不大对劲儿。” “嗯……要不,我去跟长公主殿下打个商量?梅脯的事儿,就请长公主给那位唐掌柜托梦,其他的我去办。” “莫非顾将军还会行云布雨?” “说不定呢?” “哈哈哈哈我们在说什么呀!” …… 三月初三,上巳节。 或许昨日祭祀是真的累得狠了,萧懿龄晨起浑身酸痛,觉得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文杏已经和赵云袖达成共识,坚决不允许萧懿龄把这一日赖掉: “这可是上巳节啊殿下!要洗掉一年的坏运气,不去的话,这一年都会倒霉的。还有,韩侍卫一早就去准备了嫩柳枝和山泉水,咱们都等着您赐福呢。” 文杏说的,便是另一项大景特有的习俗了。 在上巳节当日,若得一德高位重者以柳枝和干净泉水,为自己涤清额头与双肩这三处,便可祛除邪祟,健康长寿。 而施礼者也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在实际操作中,便是受礼者半蹲在施者面前,施者手持柳枝,蘸取泉水,点在受者的额头和双肩。 但是,施礼者只有一人,受礼者却往往有几十上百人。而且因为是赐福与被祝福的关系,一般施礼者也不会拒绝。 萧懿龄想想自己带来的那么多侍从,还有一百金吾卫,顿觉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仪式还没开始,就已经开始觉得手臂疼。 “不对,赐福仪式怎么会是我来?四哥昨夜就回去了这我知道,那周公呢?” “问过了。周公说,他老了,干不了这个活儿,只能请殿下代劳了。” “啊……”萧懿龄一声哀叹,瘫倒在铜镜前。 · 今日“祓除畔浴”,地点就在太平镇旁。 从云岭中蜿蜒而出的山溪,在山脚下汇成一个小池,众人于此处曲水流觞,畔浴祈福。 文杏领着几个小丫鬟,在附近摘了些花,编成花环,给萧懿龄戴在头上手上。 她今日难得地犯了懒,没有上妆,只用丝带将一头青丝束于身后。 而在服饰上,相比于昨日肃穆厚重的祭服,人们也都纷纷选择了更适合春日的轻薄纱裙。 萧懿龄在溪水中涤过手足,便歪在旁边的躺椅上,一身闲适,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玩闹赏乐。 文杏端着托盘过来,在萧懿龄身边蹲下,将盘中的铜盆、嫩柳枝等物放下。赵云袖取下一根柳枝放在萧懿龄手里,并递过来一个鼓励的微笑。 萧懿龄苦笑着,认命地开始给这些公主府侍从们“赐福”。 所有人排成长队,挨个从她面前经过。而萧懿龄则是机械地重复着“蘸取泉水-赐福-点头微笑”的一系列动作。 队伍中不单是公主府的侍从,还有不少金吾卫的人。 因为今日上巳节乃是与民同乐的日子,侍卫们也并未将溪边单独圈出来不许镇民靠近。是以这条长长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