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太后宫中的锦芳娘子送了银耳雪梨汤来,这都快正午了,先喝点汤歇歇吧?”文杏的声音打断了懿龄的沉思,她这才放下翻了大半的日记。 从昨日发现这本日记到现在,萧懿龄已经把这薄薄的一本看了好几遍。 细细品读这其中的一字一句,从母亲的少女时期,到与心上人定情的欣喜忐忑,再到于幽深后宫中被磨平所有棱角和期待,这让她觉得心中阵阵恶寒。 印象中沉静寡言,总喜欢一个人待着的母亲,原来也曾是个爱恶作剧、向往爱情的少女。 儿时对她极尽宠爱,在母亲过世后又陡然变得冷漠的父亲,原来的确是个负心郎;而日记中刻板讨厌的祖母,这些年却对她时时关心。 这宫中的人,当真都复杂得很,叫人看不透…… 萧懿龄伸出手去接汤盏,被放在她手中的却是一个荷包。 她挑眉,看了看上面精美的绣工,又疑惑地看向文杏。 “是赵典言送来的,说是给公主的贺礼。”文杏双眸含笑解释道。 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是一块用油纸包好的蛋黄酥。 萧懿龄将东西递给文杏,示意她将蛋黄酥小心掰开,里面露出一张字条,字条上只有两个字——“李二”。 萧懿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却无暇细想,只盯着那张字条。 “殿下,赵典言这是什么意思?李二又是哪位?” 萧懿龄看文杏鼓着一张小圆脸疑惑的样子,下巴微扬,笑道:“自己动脑子。”说罢起身出门,“把东西收好。我去趟文晖阁,不用跟着。” 这个时候送来的,必定是与赐婚人选有关。 而“李二郎”则是李家行二的郎君,能配公主的当然不是平常官宦人家,想必只有四大世家之一的新沛李氏了。 新沛李氏以军武立家,往上三代都是战场上拼杀过的人物。当今家主李自昌年近六旬,壮年时以军功获封鲁国公,一时间声名大振。 十年前,皇帝以鲁国公年迈,召他回京任太仆寺卿,主管舆马畜牧之事。 李自昌凭借从军多年的经验,还有皇帝的信任,几经革新,将原本一个清水衙门经营得热热闹闹。如今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就有这位国公爷。 鲁国公有两个儿子。长子李崇本,子承父志镇守西北,封归德将军,次子李仁本任户部员外郎。不过这位李二爷年过四旬,显然不能配刚及笄的公主,那就只能是他的儿子了。 只是想到这位李二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萧懿龄在脑海中回想着以前听过的世家关系网,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文晖阁。 文晖阁门前两个男子相对而立,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个雍容俊逸,一个清朗儒雅,却都面露焦色。没等萧懿龄打招呼两人就看见了她。 “五娘,我正要差人去找你。”那雍容俊逸的男子快步走过来。 萧懿龄还不知道二人在急什么,微微屈膝道:“三哥,谢郎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三皇子萧承祐是谢贵妃所出,几年前才封了端王,皇帝命他下官场历练,派了户部的职务,现在只是偶尔会来文晖阁。 萧懿龄本想来碰碰运气,让文晖阁的小内侍传话给三哥,却没想到正好碰到了这二人。 “你听说了吗?赐婚人选定了,过两日圣旨就下来,是李家二郎,李钧。”萧承祐冷声道。 萧懿龄不知他气从何来,只疑惑道:“我已听闻此事。只是不知这位李二郎为人如何,今天过来也是想请三哥和谢郎君替我探听一二。” “哼,不用探听了,这个李二郎的事怀清兄倒是知道一些。”萧承祐蹙眉看向旁边的儒雅男子。 那正是他的表兄兼好友,同时也是端王妃的兄长,谢明澈,字怀清。 萧懿龄心中暗忖,谢郎君一贯谦虚,他说知道一些,怕是连人家小时候几岁断奶都知道了。 想完又觉得这样腹诽一位关心她的兄长不太妥当,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这才看向旁边的谢明澈。 这位谢大公子出身四大世家之一的谢家,与三皇子生母谢贵妃同出一族。 若说李家是军武世家,谢家则是诗礼传家。 家主谢绪楷是当代大儒,任国子监祭酒,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谢明澈身为谢家长孙,更是十六岁便高中解元。 可正当满京城的人都等着看谢家公子连中三元时,谢绪楷却将他送进了宫中做了三皇子伴读,曰“磨练心性”。 谢明澈给三皇子萧承祐做了几年伴读,直到三皇子十六岁册封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