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夜晚宁静怡人,天气凉爽,窗外隐隐约约吹进来桂花的香气,老街两旁的梧桐的叶子落了大半,尽头有三三两两在昏黄的路灯下散步的老人。 张曼曼洗完澡出来时,梁澍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的声音调到很低。 家里留的睡衣都是夏天的,她多穿了件外套,头发还挽着,脖颈处潮湿泛红。 梁澍回头看了一眼,微笑说:“好了?” “你这么穿不冷吗?”张曼曼走过去,“不用穿个外衣?” 他就穿了件薄薄的长袖。 “我没事,”梁澍伸出手臂虚扶了一把,让张曼曼坐在了自己身边,看看她的头发,“怎么头发,好像打湿了不少?” 张曼曼手往后摘下绑头发的皮筋,一头乌发倾泻下来。 “嗯,不小心的,你给我松一松,刚才绑太紧了,有点痛。” 梁澍于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先稍稍整理了一下如墨一样的头发,接着换用指腹给她轻轻地揉着头皮,“你知道么,”他轻声说,“我一直觉得你的头发特别好看。” 张曼曼是侧身背对着他的,闻言扭了一下脸,笑说:“喜欢吧?” “特别喜欢。” 柔软的长发从梁澍的指缝穿过,上面还有一些湿润温热的水汽。 “这么长的头发,打理起来很费劲的,还容易掉,会弄得到处都是,烦的时候也是真烦。” “没关系,”梁澍笑笑,“在家里我可以给你收拾。” 张曼曼挑挑眉,眼里带笑说:“好吧,希望你以后啊,日复一日都能这么说。” ‘日复一日’四个字显然有点戳中梁澍的某根神经,他顿了顿,忽然张开手臂,把眼前人环进了臂弯里。 “你,你干嘛?”张曼曼有点意外,却还是笑笑,“哎,我很认真的,你知不知道,有的男的都会在一起生活之后嫌弃女孩子掉头发,我这个人经不起嫌弃,谁敢说我一句,我就把他扫地出门。” 梁澍闷笑:“我不会。” 半晌,又低声说:“刚才,我跟张叔叔,说了一会儿话。” 张曼曼一滞,转过身体来,面对着他的脸:“?” “没乱说,就是说了几句,我在想,不知道张叔叔会不会满意我。” 张曼曼几乎没有思考:“当然了,他肯定会喜欢你啊。” 梁澍眼底涌起喜悦,笑问:“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爸,我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孩子吗?” “比如呢?” 张曼曼不假思索:“季言欢啊。” 梁澍:“……” 他叹气:“我知道小欢哥是很招人喜欢的。” “那确实啊,你不知道,季言欢小时候有多治愈,多小天使,所有人都喜欢他。” 张曼曼说着,微微仰着脸,凑近看他:“怎么样,吃醋吗?” 梁澍诚实地说:“是的,非常醋。” 张曼曼哈哈笑笑,摸摸他的脸,啧啧道:“真可怜。” “跟着我爸从老家镇上搬到这里的时候,我才五六岁,季爷爷那个时候就有早点铺子了,上小学的时候,我每天早上都要去吃早饭,次数多了就熟了,季爷爷还专门找了一个小小的矮桌子,就是我的专属座位。我记得,去学校要沿着那条主街往前走好远,那时候街两边的梧桐树还不像现在这么高,但是枝杈很茂密,我总是背着书包,一个人走过去,季爷爷还跟我说过,他说,每天看着那么小一点的我上学,放学,好像一个倏忽间,我就长大了。” 梁澍很喜欢听她说这些。 他想象着那长街尽头,两旁的梧桐枝叶在朝阳中舒展,然后时光飞逝,叶落年复一年,见证了她的成长和青春。 “那你和张叔叔为什么会从镇上搬过来?因为张叔叔的工作吗?”梁澍问。 “算是吧,他以前是在镇上的苗圃工作,那个时候镇上的花卉产业发展已经很好了,我爸爸是远近有名的花卉培育员,又是少有的科班出身,二十几岁的时候就被人叫‘张师傅’了,工作换到市里可能也考虑了很多,最主要还是我吧,我得上小学了。” “然后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年……张叔叔真厉害,”梁澍笑着一耸肩,“我还真是有点羡慕小欢哥和季言乐,从小就能跟在你身后。” 张曼曼问他:“那你小时候就没个关系好的邻家哥哥姐姐?” “算是没有,我的年纪在一群孩子里是大的,大家的关系挺和睦,但没有这么亲近。” “那是有原因的,”张曼曼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