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作为长男,芝谷制药的隐太子,却沦落到如此田地,您甘心吗?” “别用那个称呼。” “好吧,大暮先生,如您所愿。”我说:“作为交换——可以谈谈您的血缘意义上的母亲吗?听说她曾莫名失踪,再次现身时,却成为了【魔女】的关键人物。这是如何做到的呢?能透露给我吗?”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那个女人并不是画像里的样子。” “并不意外啊,看到画像的第一眼,我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微笑:“你们芝谷被诅咒的肖像画,是一个落魄画家试图留下的秘密,他的死亡证明了,他不配拥有这个秘密。或许我不该这么说。艺术承载着人心的喧哗与骚动,与光华下自我投射的影同在。当它寄托了渴求的时光,贩卖着了不起的幻想,以及那之后不必在乎他人的自由,它就成为了一种疯狂,所有人都拥有的疯狂。而享受这一切的那个人,为圈套添砖加瓦的那个人,究竟算作千金买骨的演员呢?还是幻梦中的罪民呢?……或许在洋一先生心里,它值得900万美元,它实在不配。” “禅院小姐,你果然很狡猾。”大暮鸣一说:“看来魔女的秘密并不能满足你。” “很有意思嘛,个个心惊胆战的。”我淡淡地说。 “我很好奇它背后价值900万美元的故事。” “真的非常好奇。” 大暮鸣一说:“你又要失望了。魔女的梦就要破灭了,以后不会再有继承芝谷魔女之名的女性出现。” 我尾音轻轻扬起,“哦”了一声:“长谷川葵音会如何呢?” “禅院小姐,你在宴会里说了很有意思的话,你那……恕我直言,自作聪明的想法让我回想起青年时代一起高谈阔论的学生,许多跟你一样年纪的女孩,私下会相互分享灰姑娘的书刊,以为背诵几句台词,说几句新颖、正能量的话,坐在餐桌上文质彬彬,光鲜亮丽,就能强迫别人解决问题。社会不是建立在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上。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复杂混乱,不公平,有近乎偏执的斗争性,你对社会的理解还有些欠缺。” “您说的没错,我还很年轻,我没有亲眼见识过很多人的生活。” “禅院小姐。看到我如今的下场,你会觉得高兴吗?愉悦吗?满足吗?有意义吗?” 他询问了状况之外的问题。 对解决眼下困难毫无帮助。 他的疑问很重要吗?何必画蛇添足地挑拨我的情绪。 是陷阱吗。 “……” “我看你是一点也不在意吧。” 他说完以后沉默了,缓缓抬起眼帘,目光依旧空洞。 “……这样就够了,没有什么甘心和不甘心。我经历的一切仅仅是生活罢了,没有英雄式的人物挺身而出,成为解决问题的万能、唯一方法。拒绝成为态度端正的普通人,而寄托于莫名其妙的力量,这种渴望的土壤本身就是有毒的。” 他变得很有趣了啊。 大暮鸣一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禅院小姐,请扶我起来,一直躺在地上不太舒服。” 我将他扶起,顺手拍了拍灰尘,他低声道谢。 这并不是礼貌,而是出于对手间的基本尊重。 “长谷川忠泰是洋一先生的信徒,他的忠诚让他坚信洋一先生描绘的梦。他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能继续活在梦中。他早就忘记了,所有人对健康的需求,是医疗企业存在的根基。” 大暮鸣一说:“如果原本占据生态位的医疗企业消失,就会有新的取代它。换而言之要是芝谷消失了,也会有其他公司取代芝谷家的位置。” “芝谷制药由洋一先生一手把持,芝谷制药的活动和倾向,其实是洋一先生本人的特性。你听闻目睹的种种,是他展现出无数面孔。他一直致力于扮演各种角色,试图在各种面孔间获得平衡——” “因此于我而言,芝谷的一切并不是判断题,而是选择题。” 站在每个人的立场,会有各种各样的正确。每个人都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在无限混沌中的正确性,是无数力量博弈出的结果。无论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一定是最优解。 芝谷洋一安排好了一切,选择让大暮鸣一来贯彻他的意志。时间是大暮鸣一最大的朋友,他还有时间为芝谷制药打上自己的烙印,就像芝谷洋一做的那样。难道他会愿意把一切拱手相让? “这样值得吗?从芝谷制药身价过亿的继承人跌落凡尘,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我的经历或许跟你想象的不一样,我称不上优秀的继承人,更不算一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