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你竟无意间寻到了昆仑虚的酒窖。 从前总听阿姐说,墨渊酿的酒是天下一绝,连折颜的桃花酿也要甘拜下风,你从来是不服的,你总觉得桃花酿该是天下第一好酒,再好的酒是该如何,你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了。 阿姐从不舍得将她师父的酒带来给你尝一口,你也不屑一试,如今看来,却是没什么机会了。 洞中酒香盈盈,你想着是不是墨渊留下来的酒还在,便寻了进去,里头果真开着一小壶酒,折颜半倚在小榻中央的那张小几上,手上的酒洒出来一些,滴在桌角。 桌子另一侧的榻上,摆着伏羲琴。 他这是又喝醉了?唔,他手边只有这一个小壶,大约是没有罢。 见你来了,他招手唤你过去。 你挨着床角坐了,他将手上的酒倒在桌上的一个小碟子里头递给你。 其实不用尝过,你向来好酒,在酒窖门口一闻便晓得阿姐没有诓你,如今酒冽冽入口,香气便如炸在口中一般刹那间漾开,滑进喉间时,才后知后觉一些灼辣。 你素来贪杯,小小一碟子自然是不尽兴的,但此时此刻却也没有伸手造次地去够那坛子摆在桌上的酒,只将手上这些喝尽了,沉默着品了半晌,道:“原来这四海八荒真有比你酿得还要好的酒。” 折颜脸上没什么神情,晃了晃坛子,酒已见底,又伸手接过你手上的碟子,倒出最后一小口递还给你,淡淡地平静道:“从今往后便没有了。” 折颜与墨渊相识万万年,一同长大,朝夕为伴。从前在桃林,他也曾同你说过一些他们从前的事情,小时候,墨渊性子沉稳,他却多事好动,惹出的诸多祸事都是墨渊替他扛,若是说熟悉,这盘古开天后的万万年里,恐怕再没有谁如同他两个了。 你没有接酒,也没有说话,安慰的话你今日已经说了太多,除了自己心中戚戚,再说不出什么了。 他将那碟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问:“小五如何了?” “还好,就是不肯回去,说要留在昆仑虚报恩。” 他嗯了一声,又没了下文,你不晓得该说什么,便探过身子去看摆在一边的伏羲琴,琴弦已经修补过,却依旧看得出是断过的痕迹。 你想要拨一拨,隔着小几却触不到,折颜倚在一旁看着,伸手将伏羲琴召在怀中。 “你还没听过伏羲琴的琴音吧?” 你一愣,摇摇头。 世人都晓得折颜的法器是伏羲琴,大约会猜想他是一个时时抚琴的风雅才子的形象,事实上这数万年来,你从未听过折颜抚琴。从前四哥从北海淘来一张很是名贵的焦尾琴,你说要听听,他却很是嫌弃地说那琴太次。 如今看来倒也难怪,同伏羲琴相较,这世间所有的琴自是都黯然失色。 “我弹一曲给你听,你想不想听?” 你自然是想的,他将桌上的酒壶撤下去,伏羲琴打横放在桌上,尾指轻轻一动,琴音便缓缓淌出。 你分明是听过这支曲子的。 只是你叫不出名字,也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只是熟悉如斯,你几乎可以哼出来。 他和着琴音,轻声开口唱到: “长街长,冬月繁,挑灯回看看不见。 短亭短,红尘辗,把萧再叹光景换。 素衣素,喜常出,错把红颜变他人。 芳华芳,道尚浅,今宵有酒金不换 。” 伏羲琴音一响,万籁俱静。 歌声低沉地和在他指尖的旋律里,沉静又哀凄。仿佛在悲喜场里自渡一生,强做洒脱却又流连不已。 你只略懂音律,但于沉浮的曲调中,也能窥得浮光掠影的伤心。 琴音的间隙里,空无一物的静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无形中仿佛抽走了所有空气,将这世间的一切压得再无落脚之处,只剩那一道旋律与那一句歌声,艰难地流窜在逼仄的寂静里。 世人只道“伏羲响,万籁寂”的圣洁,却不知琴响之时,竟是这般,唯余孤寂。 他独身一人抚琴浅唱,眼睫微垂,眸中寂寂,空无一物。 这一刻,你突然很想知道,这沧海桑田的千千万万年里,他一人长隐于终年葱郁的十里桃林,是怎样度过的? 琴音悠扬落幕,酒窖外昆仑虚的鸟鸣流水声才渐渐清晰起来。他端坐琴前,没有抬眼,亦没有说话。 你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折颜,心里蓦地一紧,只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哄他高兴。 你勾勾唇角,强提出一个笑来:“我还以为你突然兴起,只是想显摆显摆自己琴艺惊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