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萧若风比往常的时辰醒得要早一点,外面的天还黑着,既白又把自己团成一团塞到被子底下去了,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没有点灯,披上外袍走出了营帐。 萧若风出门,抱剑候在门口的霜却便跟了上去,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巡营,途中遇到醒过来的薛断云和肖斩江,晨起巡视的队伍便愈发壮大。 昨夜他们驻扎在平坦的雪原上,视野比在山里开阔许多,营地里的将士们陆陆续续起床晨练,见到比他们起得更早的九殿下和几位小将军,顿时一个激灵精神百倍。 伙夫们起锅烧水,准备做回家之前的最后一顿早饭,一股子香浓的粥味在营地里飘散的时候,萧若风已经巡营结束,他去看了重伤不醒的叶鼎之,高烧退下之后他的皮肤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红了,呼吸均匀,看着就如同在酣睡一般。 随后他又去看了方子游,这姐弟俩没有血缘关系,贪觉的习惯倒是一般无二,营帐里黑灯瞎火,只听见方子游的呼吸声还有掠海时不时的嘀咕。 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床上的鼓包还和自己出去时一模一样,此时天光微亮,借着晦暗的光线他看到了枕边压着的书信,是昨夜没有拆封的家书。 萧若风拆了信,借着黯淡的光线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上面的内容,看了两行没忍住笑了起来,一不小心出声后他下意识地抿住唇迅速起身,回头只见白嫩的玉足气势汹汹地落在他刚坐的位置,蹬了一脚空气。 他轻咳一声,上前托住纤白的脚掌把她光溜溜的脚丫子塞回尚有余温的被窝里,东方姑娘在他掌心里用力踩了踩,隔着被子不满地哼哼。 萧若风眼底的笑意更甚,在床沿坐下轻拍了拍被子,“还有一炷香,我再陪你睡会儿。” 听到还能再睡,东方既白闭着眼嗯了一声,瞬间一动不动了。 姐弟俩都是起床困难户,这边姐姐有九殿下哄着,那边却已经有人去叫弟弟了。鸡飞狗跳了一阵后方子游顶着满脸怨念坐在清晨的寒风里,这个时辰在东海,天都没亮呢。 掠海蹲在他旁边抖了抖翅膀,它没有劫海来这边的时间久,突如其来的冬天让它没能来得及长出一身细密的绒毛御寒,现在它和它主子一样怕冷。 方子游幽幽地盯着主帐的方向,跟着琅琊军走了两天他也看出来了,以前姐姐在东海是多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现在懒得坐着就靠着姐夫,懒得骑马就靠着姐夫,懒得起床就靠着姐夫。 “姐夫是不是太惯着姐姐……”方子游小声嘀咕,以前既白姐姐懒归懒,但好歹有个正形不是?现在这没规矩的样子要是被奶奶看见了,在九章别院里跪上三天都是轻的。 他这话刚好被路过的肖斩江听见,后者会心一笑,“男人宠女人都是应该的,王妃那样娇滴滴的女子就更应该宠着了。” 方子游听到娇滴滴三个字毛孔直竖,他瞪圆了眼看着肖斩江,肖斩江头皮一紧,尴尬地打了哈哈,“王妃再威武也是个姑娘嘛……哈……哈哈……” “在背后非议什么呢?”后脑勺被人一打,肖斩江一回头,就见薛断云和王劈川站在他们身后。 肖斩江顿时闭了嘴,方子游却没什么顾忌,直言道:“我们在说我姐姐来这里以后变化挺大的。” 那种变化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清楚,就好像神明跌落凡尘,忽然有了人间的烟火气。原先他压根没想过他会有姐夫,可就半年功夫,他不光多了个姐夫,还多个会小鸟依人的姐姐。 每次瞅见萧若风的举动,他都觉得下一刻东方既白会把他拧了脖子丢出去,可偏偏没有,那感觉太奇怪了。 真的太奇怪了。 方子游那百思不得其解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薛断云看得一清二楚,他也望了眼主帐的方向,笑道:“有人疼的女子和没人疼的女子是要不一样些,虽然我不太清楚王妃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但她能有现在的境界,想必过去吃了很多苦,如今有了王爷,便不必再一个人承担了。” 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和他们差不多大的薛断云,“薛哥,你好懂啊。” 薛断云差点没被呛了口口水,他清了清嗓子,掩唇道:“是我娘说,我其实什么都不懂。” 王劈川在他身后捂嘴偷笑,冲他面前的两人做了个鬼脸,方子游和肖斩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早膳送到各个营帐以后,萧若风端着热粥把东方姑娘从被窝里哄了出来,睁着一双没睡醒的妙目,东方既白随手将头发理了理,一个转身的功夫她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条案边吃早点。 萧若风对此习以为常,不得不说蓬莱的那位门主夫人想的着实周到,一件鲛绡就打败了京都毓秀坊里所有价值连城的衣裙,比霓裳羽衣更仙气,比寝衣更柔软,杀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