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那紫衣美人款款迈步来到三人面前,“小先生为三位少年郎安排了楼上听曲的雅座,也备下了桃花酿,几位请吧。” 雅座在楼上的大厅里,萧若风和东方既白自然不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房门紧闭的厢房,暮初和霜却一左一右如同门神一样守在那里。 屋内,东方既白推开了窗,清凉的风带着雨水的味道拂了进来,她身后,萧若风摘了斗笠放在桌上,顺手倒了杯茶将香炉里燃着的烟浇灭,屋里浓郁的香气顿时一淡,“怎么跑这里来喝酒了?” “我人生地不熟,当然是雷梦杀带的路。”东方既白毫不犹豫地就把她不太走运的兄弟卖了,她看着窗外蒙蒙的雨雾,一个深吸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上说不出的舒畅。 萧若风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压在狐裘下的青丝理了出来,“怎么没晒到太阳,这几天的精神反而好了?” “因为下雨了。”蓝灰色的眸子一眨,“走在外面就像泡在水里一样舒服。” 她转过身,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堂堂学堂小先生,不爱惜羽毛,来这种地方合适吗?” 萧若风笑笑,“既是学堂小先生,自然是和学堂李先生有几分相似之处,青楼教坊……也是师父时不时会出现的地方。” 东方既白闻言默了默,随后一撇嘴,“那你一定来过很多回咯?” 一双手将人一搂,“别误会我,今天是第一次,别人认得我无非是因为这身装束。” 她睨了这谦谦君子一眼,歪头靠在他胸口,“你就要回去了么?是不是还有事没做完?” 萧若风抚了抚她颈后的青丝,“不碍事,在我这个位置,公务是忙不完的。” 东方既白眉眼低垂,沉思片刻,“那你跟我说说江南的水患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先说。” 萧若风揽着她在桌案边坐下,“江南接连下了一个多月的暴雨,几处河坝被冲毁,一夜之间就有一座城被洪水淹没了。” 东方既白在心底算了算,“在我们从乾东城回来的路上?” “嗯。”萧若风点点头,“州府应对得及时,除了最初突发洪水卷走了几户人家之外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 迟疑了一下,他面色微微凝重,“父皇得到消息之后已经责令工部的人连夜赶赴江南,可惜雨下得太大,挖河道疏通水流的方法行不通,修缮河堤的成效也不显,此外,虽然百姓暂时无恙,但负责修堤坝的官兵却在夜里失踪了不少。” “是人为的吗?”东方既白攥住了他的袖摆,“你同我说仔细些。” 萧若风思忖片刻,“你不会认为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个……蛟?” “蛟也是蛇变的,冬眠的习性改不了,更何况现在是冬天,河道不比海里,所以我只是怀疑有没有这种可能。” 萧若风抿了抿唇,“河堤屡屡被毁,的确有人怀疑过水里是不是有东西趁夜撞毁了坝基,但后来巡夜的侍卫却抓到了几个在夜里偷偷摸摸毁坏蓄水沙袋的劳工。” 东方既白皱紧了眉,“疯了?” 身旁的男子轻咳了一声,“工部尚书是青王的人,自然有人看不惯他想要给他使绊子,水患的事情这么大,一个不好变要掉脑袋,和青王敌对的人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蓝灰色的眸子划过一丝厌恶,随后旋紧了眉,“不会是你或者你兄长的人吧?” “不是。”萧若风抬眼扫了下离桌案很远的房门,低声道,“是长皇子派系的人。青王一脉的人没少利用浊清的死往七皇子身上泼污水,七皇子和长皇子同气连枝,这是长皇子在借水患的事报复。” 长皇子占了一个长字,又被封为落羽王,自然对皇位的野心要大一些,和出生尊贵的青王一向斗得厉害。 东方既白的眉微微松了松,“斗来斗去,无聊至极。” “父皇年事已高,皇权更迭,少有平稳过渡的时候。”萧若风叹了口气,“只是长皇子昏庸无能,青王残暴不仁,如今借着水患的事情大做文章,未曾顾及北离之外还有强敌虎视眈眈。幸好现在是冬季,北蛮缺食少粮,打不起仗,不然他们早就趁这个时候挥军南下了。” “那你呢,你和你的兄长在这次水患里扮演什么角色?”她瞥了他一眼,“总不会什么都不干吧?” 萧若风被她那一眼瞄得有些心虚,借着端酒的动作微微掩唇,“长皇子的人一边破坏河堤一边煽动失去家园的难民,兄长预备等双方矛盾激化的时候让我主动请缨带兵前往江南。” 仔细算下来,要是做不好,反正人人都挨骂,要是做好了,那又是大获圣心的功劳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