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到天启城两日,每日都到碉楼小筑,第三日傍晚的时候,她又一次踏进了碉楼小筑的门,和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她是独自前来。 小二已然对这位和学堂李先生从早上喝到晚上的姑娘记忆深刻了,一见她来就开始担心昨晚连夜酿的新酒不够喝。 东方既白进门之后见大堂里已经坐满了,独留了她和李长生昨日坐的小桌还空着,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像雕楼小筑这样天下闻名的酒楼,自然是日日爆满,但除了楼上只有贵人才能订的包间,楼下大厅之中还永远空着两张小桌,只为贵客而设。不是贵客的坐上去,会被雕楼小筑的武夫打出去。 一袭烟灰色的窈窕倩影坐下以后,酒楼里安静了一瞬,又见小二点头哈腰地上去招呼,“姑娘,今日打算喝点什么酒?小店的存酿都没了,昨儿谢师累了半宿才酿了十坛,白日里去了几坛,姑娘可得给小店留几坛招呼别的客人。” 有人认出那是昨日和李长生喝酒的姑娘,心头的疑惑顿时打消了,只是没过多久新的疑惑又生了起来,最近和这位姑娘有关的传闻可是真不少。 听说她入城那一日,北离八公子的四位相伴左右,一入学堂就成了座上宾。 听说她是九重天上的仙女,是应了李先生的邀下凡来天启做客的。 听说学堂李先生有意收她为弟子,却被她连着后面给北离八公子说媒的请求都给当面拒绝了。 传闻传来传去,也没见哪位公子出来说明的,就连平素话多的灼墨公子也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为着那些个传闻,天启城的闺秀们不知在背后撕烂了多少方帕子。 女人们难过,男人们可不。 前几次东方既白没有落单,都是和他们招惹不起的人待在一起,今次她独身出现,一些胆子大些的公子免不得有几分意动。 美人芙蓉面,笑如百花开,身若惊鸿翩翩舞,饶是才子亦动情。 “就一壶剑南春吧,可有?”东方既白微笑着回了小二的话。 “有有有。”小二忙应下,“姑娘要何酒菜?” “一碟炸虾球吧,另外来三份干煸小溪鱼,我要带走。” “好嘞!” 小二退下没多久,就有一位紫衣公子打着扇子上前,他走到距离东方既白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折扇洒然一收扣了扇柄在掌心,他风度翩翩地作了一揖,“姑娘,在下都指挥佥事林知晓,有幸得见姑娘,不知能否邀姑娘同饮?” 东方既白目光淡淡一扫便收回来,微笑道:“否。” 看似温文儒雅,眼底却一片青黑,腰间别了一把华而不实的长刀,脚步虚浮,下盘不稳,一眼便知是沉溺酒色之人。 还好她只好酒,不好色。 没想到东方既白会拒绝得那么干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林知晓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他对外素来有温恭俭良之名,自诩比那公子榜上的雅公子洛轩也差不了几分,因此并没有发作,而是客气地说道:“姑娘初来天启,多一个朋友也是多一分方便。” “有理。”东方既白轻轻颔首,不等林知晓接话便继续道,“不过我亦知晓那些打我主意的人死一个也是少一点麻烦。” 他的名字不经意从女子口中念出来,那如柔波荡漾的嗓音拂过耳畔撩得人从心底蹿起一股痒意,但再大的痒也在后半句满是威胁的话里湮灭了。 林知晓的眼眸不自觉地眯起,一丝阴狠的表情从他眼底滑过,他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话:“姑娘可知这是帝都天启,天子脚下,还想当街杀人灭口不成?” “自然知道,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东方既白懒懒地一耸肩,“不然你这会儿已经一堆散了骨架的碎肉了。” 林知晓的脸上顿时浮起怒容,他唰的一声拔出佩刀,“大胆刁民,身份不明混入天启意欲何为,本官怀疑你是南诀探子,现下要捉拿你回大狱问审!” 那灼灼的目光如恶狼般戳在她身上,似乎要把她整个人吞进去,问审是假,折磨是真,这什么佥事,还真不是个好人。 东方既白摇了摇头,语调依旧慢悠悠地道:“林大人,你这是官逼民反。” 林知晓冷哼一声,挥着长刀直接朝她面前的桌子劈下。 东方既白抬腿轻踢,桌子顿时朝边上送出去三尺,刚好和落下的刀身擦肩而过,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横陈在长刀之下,它的主人双手搭着长椅优雅地将双腿交叠,丝毫不惧那凛冽的刀锋。 “小二啊。” 碉楼小筑的小二快步走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捏了把汗,他不着痕迹地冲身后的人比了个神色,后者飞快跑了出去,随后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和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