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沧州驿站 姒意裹着大氅坐在炉边,一张有些发肿的脸满是呆滞和顿感,不知她在这待了多久,铁板上的地瓜早已被烤得焦焦皱皱了。 祁凝絮微微推开窗缝看了眼,外面依旧是银装素裹,风雪漫天,半分停的意思都没有,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急得熟了,忍不住回头对姒意发起了牢骚,“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你我这□□总不能戴一辈子吧?你那个救星呢?” 她话音落下,却见姒意被炉上滚烫的地瓜烫了手,两手忙去捻耳朵。 “我若能施雨布雪,还用逃难?”姒意白了眼她,小心翼翼地扒拉下地瓜,吹了许久,才敢剥皮。 别说是祁凝絮,她更急。 原本想着从北齐到天晟,左不过七日,好歹五日总能到天晟了。 可谁曾想,北齐这天也是同她作对,前几日还好好的,这两日竟突然下了雪,硬生生地推迟了行程,那黑袍人也不知去了何处,接连几日都看不到他的人。 姒意小心地尝了口略烫的红薯,甜腻绵密,香甜软糯,当真是一口热到了心里。 姒意实在是饿,又趁热吃了两口,这副模样落在了祁凝絮眼里却像是云淡风轻似的,她大步走到了姒意的身边,“你还有心思吃……你……” 烤红薯那甜腻的香味飘到了她的面前,甜甜香香的,祁凝絮这才想起自己也是一早就没吃过东西了,她撇撇嘴,理直气壮地朝姒意伸手,“给我吃点。” 姒意白了眼她,又忍不住想笑,还是掰了一半递给她。 祁凝絮吃了东西倒是老实了不少,姒意也不觉得那般冷了,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放心,就这两日,我便能让你离开,只是……” 她顿了顿,突然认真地看向祁凝絮,“从今以后,你不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了,日后再无回头路,你要想好,日后真的能经受住这人间疾苦?” 祁凝絮差点被一口地瓜噎住,她呆呆地看了会儿前方,这才硬生生地咽进了口中的地瓜,郑重地点点头,“我能。” 一场大雪洋洋洒洒下到黑夜,随行的护卫官员亦是焦急,特地吩咐了手下雇佣百余名清道之人,定要在黎明前便将通往兖州的官道清理干净。 官道上一众人等只顾在夜里忙碌,却未曾注意到混迹在往来行人中的不速之客。 夜幕降临,一行人已然趁着夜色到了沧州地界。 这一行人各个身形高壮挺拔,穿着寻常的羊皮夹袄,头戴毡帽,脚踏麂皮厚靴,身后还有七八架马车,看着倒像是客商。 为首那男人蓄着胡须的男人倒是沉着稳重,不苟言笑,与之相比,他身边那个眯眼笑着的年轻男子,倒显得有些轻佻了。 “阿湛,今日不宜有动作,切勿轻举妄动。”那稍微年长些的男子停住脚步,沉声提醒。 “知道。”年轻男子敛起笑,抬头看了眼面前坚固恢宏的城墙,尽管夜暗如墨,可他那一双深邃的幽蓝色瞳眸依旧难掩锋芒。 若是寻常,他此刻正应是身侧美人环绕,庐上烤肉佳肴寻欢作乐的时候,可是如今……他却只有舟车劳顿的累和呼之欲出的怒。 □□这档子生意,近来可是难做,费时费力不说,金子还要大把的砸……才能回两成本金…… 可谁曾想,他花了十几箱金子,好不容易弄来的几张未经雕琢的皮……就这般被人给偷了!! 要知道这东西可是极其难得,有金子都不一定能买得到,更何况这还是他寻觅了近乎三年的! 想到这里,虚鞮湛就觉得火大。 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他虚鞮氏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虚鞮湛正想到这,他的胸口的衣襟处突然鼓起了个拳头大小的包,仔细看过去,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蛄蛹着,仔细听过,还有“唧唧吱吱”的声音。 “出来吧,虎子。” 他话音落下,那羊皮夹袄的连襟处便蛄蛹出个雪白的毛茸的小脑袋来,粉红的鼻间嗅了嗅周围,一双乌溜溜的小圆眼转了几转,认定了周遭没有危险才敢一点点地爬到嘘鞮湛的手上,这灵鼠滚滚胖乎乎的,像是一团一尘不染的雪球似的,老老实实地在那趴着。 一侧的赫连仇眼见他召出这玩意儿,不禁皱了下眉,虚鞮湛强压下心中的火气,一副无辜的样子,“表哥,我只是让它出来透透气罢了,小家伙可是憋坏了……” 赫连仇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 “行了,表哥。”虚鞮湛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不是教过我,事不过三?” 他话音落下便自顾自地往前走,昂首阔步的模样,从容的倒像是回了自己府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