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的弯弯绕绕走了一大圈,身子却僵直着一动不动,后颈被气流扫过,像是羽毛轻挠,感觉莫名怪异。 有的人环着她就睡了,而有的人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想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总不会是床底。 她想翻身去看一眼床边,却被人扣着腰动弹不得,更遑论翻过他,去看落地推拉门与大床间的空隙。 被窝很温暖,他的身上飘来淡淡的茉莉香,是和那瓶初恋略微不同却又相似的味道。 初恋的女香尾调是香甜的夏威夷果香,许绛猜男香的尾调是醋栗或柠檬,也有可能是百香果,总之不会是什么甜了吧唧的东西,带着一点青涩的酸,就像男朋友时不时生出的醋味一样,勾着她的鼻尖。 而香水里面的栀子香气和木头的味道恒长而稳定地贯穿她的每个午夜和清晨。 他洗过澡了。 这是她卡带大脑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被窝里暖烘烘的,身后人的怀抱也过于熟悉,像打盹的猫咪回到了自己的窝,炙烤着的壁炉随时准备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窗外的灌木沙沙,眼皮渐沉,她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已经是中午。 翻开被子时她重获了翻身的自由,许绛没再赖床,穿上拖鞋,寻着煎蛋的焦香逛到厨房,她揉了揉眼睛,听见自己问:“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午餐。” 手指随意敲打着车窗,吃饱喝足的许绛百无聊赖望着窗外的风景,想到昨日小区里的枫叶巷铺了一地火红的碎叶,她摇下车窗,扭身提醒他: “走大路吧,能经过枫叶巷那条。” 那里枫叶很漂亮,很适合和爱人在秋日的午后分享。 宋清淮点头,却迟迟没开车。 等了几秒的许绛扭头和他对视一眼,颇有些狐疑:“怎么了?” 他有些迟疑,似是不清楚当讲不当讲,几秒后低声问:“你带卫生巾了吗?” 明明车里只有两个人,却有种说悄悄话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无辜地和他对视着。 宋清淮睡醒才发现自己的老毛病犯了,他睡觉爱抱着东西,是四五岁开始自己睡,彭女士怕他害怕送了他只一米二的泰迪熊养出来的习惯。 除了爱抱着东西,他早上被吵醒还有起床气,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开始不让她进他房间。 但凡许绛不打招呼推开他的房门,就会发现宽大的床垫上,叠得整齐的被褥旁塞着一条被子卷成的抱枕。 除去醒来时下意识的懊悔,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再看一眼日历,起床煮姜糖水。 姜糖水是煮了,没想到女朋友活蹦乱跳的,不仅问他什么时候出发,午餐还奇怪为什么大早上煮一锅甜汤。 那是甜汤吗? 宋清淮一时竟不知道是女朋友的滤镜太重,还是自己往汤里下的料太多,他沉默地应下她“有点辣,下次少放点姜”的话语,也不知道该如何提起。 现在换许绛沉默了。 她睫毛颤动着,视线从一开始的无辜到后面的恍然。 “原来那不是甜汤。” 宋清淮沉默以对,这会也不和她对视,视线掠过她新扎的丸子头,看向窗外婆娑的树影,好一阵才低低嗯了声。 他在自己该说和不该说之间徘徊。 “你等等。” 一刻钟后,他们重新出发。 风涌动着吹过店门的风铃,带出一阵叮铃响,卷着落叶簌簌落下,路边店铺敞开着大门,流动的窗景里,许绛被抹蓝白抓住了视线。 地中海风格的花店里天蓝与纯白相映,门口种了一排栅栏各色的花,再过去是是门口站着红色邮筒的英伦风店铺。 车将邮筒抛在很远的后面,望着变幻的景色,许绛的脑子里却在想:如果在这里写一张明信片,能不能邮给曾经的他呢。 站在邮箱前拆信封,裹着大衣的那个少年,在看见这封明信片时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很有趣,尤其是眼里微微流露出压不住的讶异时。 她微微笑着,眼见拐过几个路口,店铺的装修变得熟悉起来。 没有在门口摆山水的仿古餐厅,也没有北欧极简风格的书店,有的只是一间间凉茶铺,服装店,还有冒着热气刚歇息的肠粉店,老板娘打着蒲扇,躺在店里摇椅歇息。 原来他没打算把自己带去卖掉。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很突兀,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径自笑了会,宋清淮问她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