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淡淡道：“再看吧。” 许绛知道他只是在折中，直接说不好太不给面子，说好内心又不是很想，索性折中用拖延大法。 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折中，宋清淮连拒绝都说得委婉。 她撇了撇嘴，心底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扭过头去不看他，没再说话，望着窗外转了转眼睛。 脑海蹦出几个奇思妙想，她觉得还不错，摁亮屏幕开始按键盘。 键盘设置了音效，哒哒哒哒像木马的马蹄踏在地上，她抬眼瞥了眼他，见他还在专心开车，手动下调键盘音量。 没留心她在做什么，宋清淮开车不爱分心，即使有智能系统可以辅助开车也一样，他专注地开着车，只有在堵车的时候才动手去调其他按键。 导航机械地念着：“前方路段……” 平稳行驶的车辆进入隧洞，眼前一下子子暗下来，只有一盏盏明亮的黄灯还亮着。 光打在手背上，反倒显得昏暗，像是在穿越一条时光隧道。 他刚想调亮车内灯光，迟钝地察觉许绛安静得过分，侧目瞥了眼。 宋清淮一顿，不太自然地收回手，操纵着方向盘专心开车。 难怪这么安静。 许绛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光在她略显凌乱的发间穿梭，又遥遥落在蝶翼般的眼睫上，映下一片柔软的阴影。 不说话的时候，她安静很多，也乖巧很多，安静的车内可以听见很清浅的呼吸声。 宋清淮伸手调了镜面，垂眼想：“至少不会问那么多“为什么”或是“怎么办”。”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驶离隧道的瞬间，自然光涌进来，宋清淮一面开自动智能系统辅助开车，一面又瞥了眼内后视镜。 许绛显然睡得很熟，迷迷糊糊的，只在刚开始那下略微有些不适应地嘤咛一声，后面直接没了反应。 车载导航亮了亮，屏幕光映亮了他的眼镜片，宋清淮抿了抿唇，滑到主界面看时间。 确实到她往常午睡的点了。 这里不像办公室，没有沙发，也没有休息间，毛毯放在后座，他开着车也不可能伸手去够。 本来开了制冷，他又把温度往上打了一点，免得有人着凉。 许绛这一睡一直睡到进小区门，醒时迷迷糊糊听见他在和入口处的保安说话：“……卡。” 睁眼朦胧间，她看见摇落了四分之三的车窗，宋清淮正收回被递回来的绿卡放好，一侧身和她对视了眼，顿了下，继续放卡。 “……宋清淮。” 她的声音含混不清，但他听得出她在叫自己的名字。 “嗯？” “到家了吗？” 宋清淮摇上车窗，闻言很轻地瞥了她一眼：“快了。” 手指在身边摸索了会，许绛摸到了冰凉的金属，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绿植，她迟缓地低头，对着屏幕确认时间道，“我睡了这么久么。” 声音很轻，像没睡醒的呓语，他都不用仔细看就知道对方还没完全睡醒，淡淡嗯了声：“等会下车记得提醒陈叔签收购物单。” 她眨了眨眼，想起遗忘在记忆角落的购物车，现在再想，已经记不大清她买了些什么，只记得似乎有几包薯片。 “好。” 她先下的车，下车时顺便带走了黑巧和自己的奶茶，关上车门的时候，看着勒在手里沉甸甸的半杯奶茶，眼前突然闪出一个问题：宋清淮的那杯奶茶呢？ 脑海里倒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路过商场大门口时，有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手将吸管和空塑料杯丢进了干垃圾桶。 许绛思索了一下：用过的杯子属于干垃圾吗？ 她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很清楚。 难道不是可回收垃圾吗？ 一面走，她一面琢磨着这个问题。 等等，好像扯偏了。 她迷迷糊糊地拉回思绪，宋清淮是什么时候把那杯奶茶喝完的？ 好像也不是很有印象。 他真的在那十几分钟里喝完了一大杯加了奶盖的奶茶？ 许绛晃了晃脑袋，没听见水声。 重新点开订单，上面甚至显示着“全糖”，模模糊糊间她恍然大悟，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喜欢吃甜的。 视线不由自己地落在左手的黑巧袋上，她按下门铃。 那这袋黑巧就更不可能是做给自己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