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书房密室 木遥端着一碗参汤进来,塌上的人似是刚刚睡去。 静静放在一旁,木遥坐在榻边,指尖轻轻覆上任北辰的手腕,几道青筋被苍白的肤色衬得格外显眼。 脉象刚刚从紊乱趋向平和,还带着些许疲弱。木遥收了手,蹙着的眉宇间也是难解的忧虑。 似是上次的改良错方让他的蚀骨之痛开始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平日十多个时辰的发作期已经上升到两天之久。 木遥深知每多挨上一秒对于任北辰来说,都是难以覆加的痛苦。他一向是个大胆的医师,可到了任北辰这里,他委实束手束脚起来,这十年来,自己的每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并且或多或少造成了些许后果。 这份颓败,不禁让木遥对自己的学术开始动摇,北辰那无所谓的模样更是让他心里像隐隐的无力作痛。 谁也不知道,这蚀骨之痛到底要延续到何时。 “江姐姐,你写错了。”五皇子瞧着江梦手中的经卷,写出来的字已经出了格子。 江梦忽然缓过神来,收了手中的《易经》,“向殿下告罪,是臣女不小心出了神。” “无妨。”齐菁永不再看她,笔尖沾了墨,抄着先生留下的文章,“姐姐可是在想北辰哥哥?” 江梦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五皇子,那认真写字的模样就像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似的。 “没有,臣女只是在想家中父兄而已。”江梦轻声回答,菁永却没有在提及这个话题了。 她确实在想任北辰的事。 今天已经是入宫的第四天了。 这三天除了陪菁永读书习字,再无其他事可做,本想出去寻一寻封尘所在,可是娆贵嫔像是聊闲天一般说起四皇子近日请旨入宫,一直未曾出宫之事,似是在提点她一般。 江梦也便识趣地没有出漪澜宫的殿门。 期间皇上再没有过其他旨意,就像没有过她这人一般;任北辰也没有音信传来,甚至就连齐温言都没有再来打扰过她。 日子太过安宁,反倒让江梦不安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比封尘的下落更重要? 不知不觉,江梦的的确确在期待任北辰的出现。 夜幕已深,主巷的小贩都陆陆续续关了铺子,冷清萧索伴着入冬的寒风,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任府门前。 守夜的侍卫立刻警觉,拦住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眼前这人,虽只穿着墨绿色的常服,却可见料子做工皆非凡品。即便由马夫扶下马车,侍卫多年练武一眼可见此人身手必定不凡,且举手投足间可见威严。 “贵客可有名帖?我们也好去禀报主子。” “去告诉那臭小子,他亲爹到了。”任轩摸了摸大拇指的扳指,抬眼看了看偌大的牌匾。 想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任轩每年都派人将任北辰的画像送往藩地。他的日常,他的朋友往来,任轩都只能通过画像来了解。可是冰冷的画像只不过是一张张并不灵动的卷轴,代替不了一个孩子全部的成长。 作为当朝元老级的藩王,任轩努力保持着自己威慑的气质,厚实的狐皮下,掩盖着自己那颗激动不已的心。 仅仅几分钟,任府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全部人等规规矩矩候着王爷入府。 任轩迟迟没有迈步。 他在等。 等他的儿子来迎他。 可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任北辰并未出现。 侍卫得到的命令是迎王爷入府休息,眼看着王爷脸色愈发凝重,却不发一言,侍卫的心都颤了起来。 “王爷一路辛苦,属下已经按殿下的吩咐收拾了厢房,属下带您先、” 任轩轻轻抬手,打断了侍卫的话语。 又是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随着任轩的眉拧得越来越紧,大门内外所有侍从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终于,一个身影从府中走来。 “木遥见过王爷。” 看着眼前这个只在画像上见过的脸,对上名字,这便是北辰府中的医师了。 任轩几眼上下打量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和画像上一样,确是一张老实的面容。 记得几年前亲信汇报情况时,说北辰身边多了一位年纪尚小的医师,任轩曾传信给任北辰,问他此人医术如何,若是府中无能人,便派几位一等医官前来。 可皆被儿子驳回,只有一句:根底清楚,医术空前。